京郊的一处任家别院里,星河正和几个老造纸匠讨论新的“造纸术”。
正如前文所述,在大雍,其实已经有了纸张的存在,而且质量还不错,但因其造价昂贵,产量低下,因此只各大世家养着造纸工坊,专为自家生产纸张。
星河现在所早在,就是任家的造纸工坊。
这里生产的纸张质量良好样式精美,成品出来后被巧手工匠画上淡淡的各类花卉,在按照花卉图样,熏染对应香气。
这些纸最大的用途,不是拿来写字,也不是做成书供人浏览,而是当做一种稀有珍贵的礼物用于赠送。
前两日任天泽生日,各个官员就有不少送来纸张的。
任家工坊制出来的纸张质量在各大世家只能算得上中上,在有必要送礼的情况下,这样的纸张只能算作贵重礼品的搭头。
但就是这样,任家纸坊一年能出产的纸张,也不过百张。
“这产量也太低了吧。”
听星河感慨,老坊头道:“咱们纸坊出来的纸上品太少,每处十张纸,有一张是完好上品就是好的,若是一眼看不到原料出了点问题,那一锅浆子,就别想出一张好纸。这想要更多的上等纸,自然就得多花些银子人手。”
老坊头说着说着哭起穷来,然而星河全不理他反而问道。
“那次品的纸呢?”
老坊头脸阴沉了一瞬间,而后眼珠子一转,搓了搓手赔笑道:“那些个次品必然是就地焚了,总不能叫这等次品污了主家眼睛不是?”
星河气的笑了:“又不是皇家御用,出了次品还要就地焚了。谁还会来特意瞧瞧那些个次品不成?我看你是偷偷把次品卖了吧。”
老坊头不知道星河今日所来的用意,他只知道上面传来消息,说三郎君会来,要造纸坊全力配合,此时还以为星河是来查账,吓得跪地磕头:“三郎君明鉴,老奴绝不敢做这等欺主之事!”
也不知三郎君是从何处得了消息,造纸坊的次等纸,甚至下等纸都没有全部焚烧,而是偷偷寻了商家卖出去,纸张这种东西,在八大世家不算什么,在三等士族和寒门里,可是个稀罕东西。
君不见豫州百姓甚至不知道有纸张存在?
老坊头以为是他私卖纸张之事已经被家主知道,才派了郎君过来处理。
这件事于他自然是天大的事,但于任家不过点丁小事,正适合给郎君们做处理事务的练手。
而若只是练手,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星河冷眼看着他跪。
这老家伙说什么不敢欺主,但当星河一见到他,便感到一股淡淡恶意,叫星河一阵不舒服。
老坊头能力低微,根本威胁不到星河,所以星河只是有所感应,但并不至于激烈到汗毛倒竖的程度,毕竟他所有的恶意也只能用在欺瞒敷衍之上。
几个工匠看到老坊头跪在地上,有些瑟缩,甚至有胆子小的,根本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跟着老坊头一起跪下。
“起来吧。”
星河冷冷说道:“我偶然得了一种新式造纸之法,想过来试验一下效果如何。你要是不给我找麻烦,我自然也不会找你们麻烦。”
“是是,小的们怎么敢……”老坊头闻言哆嗦了一下,这才颤抖着起身,此时他背后衣裳,已经被冷汗溻透。
将老坊头的小心思收拾掉,星河才将自己前世看到的造纸法告诉老坊头。
造纸术虽说是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但蔡伦其实只是改进了造纸术的技术,使其能够普及开来,纸张真正的创始人,早就无处可寻了。
而且蔡伦造纸术改的最多的,还是纸张的原材料。
如今的纸是以麻布为原材料,制出来的纸却比丝绸还贵,而在书写方面,并不比丝娟方便多少,甚至纸的保存更难。
而蔡伦的造纸术,以各种破渔网烂抹布树皮等为原材料,经过剪切,沤煮,打浆,悬浮,抄造,定型,干燥等步骤,产出的纸张造假便宜百倍。
而后世渐渐在蔡伦造纸术的基础上进行改进,寻找出更适合的原材料和更具体详细的步骤,逐渐分出麻纸,宣纸,面纸,竹纸几大类。其中麻纸造价低廉但不容易书写,竹纸韧性较差不易保存,宣纸质量最好但造价稍高,为由棉纸相对中庸,却是大量印刷书本的好选择。
当然,现在造纸术还只是一个“设想”,印刷术以及他的进阶版活字印刷术,还是再等等吧。
星河在造纸坊泡了半个月,直到看到第一批成品才放下心。
老坊头完全没料到星河竟真的捣鼓出新的造纸术,并且这种造纸术造价低廉,成品质量却相当不错,宣纸之中的品相最好的那一张,已经完全可以和纸坊原本所出最好的上等纸相媲美。
“这……这是……竟然真的是新式造纸术。”
老坊头小心翼翼捧着那张宣纸,双唇颤抖两眼含泪:“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能参与到如此伟业之中来。”
对这个造了一辈子纸的老头子来说,尽管他贪财媚上,但对纸的热爱不容置疑,于他来说,不管他贪下来的次等纸下等纸能卖出去多少钱,但若与新式造纸术想比,就完全不值一提。
老坊头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