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爷。”祁渊从南薰殿出来让谢瞻有些始料未及,俯首多嘴问了句:“您不守坤仪公主了吗?”
祁渊看了他一眼。
谢瞻连忙将脑袋压地更低:“属下失言。”
祁渊向外走去:“太子那边可有消息?”
谢瞻跟上:“主子爷,据鹰眼来报,太子殿下已经跟随骠骑大将军抵达疆界了,并在骠骑大将军面前露了脸。”
“大祁自开国以来还没有储君上战场的先例,骠骑大将军在见到太子殿下时觉得此事棘手得很,原想快马加鞭地将消息送回京中,交由陛下定夺太子殿下的去留,但太子殿下拿出了您的令牌。”
见令牌,如见祁渊。
祁昱珩虽无法靠着这块令牌调动涅槃铁骑,但凭着这块令牌凌驾于一个将军之上绰绰有余。
“太子殿下与骠骑大将军说让他上战场是您的授意。”
“骠骑大将军不敢违背主子爷您的意思,便硬着头皮让太子殿下留在了军中。”
“太子殿下凭着令牌接手了骠骑大将军麾下的五万士兵,还有安远大将军麾下残余的五万将士。”
“现在应该在连夜指定作战策略。”
“明日应该就会进军北厉了。”
谢瞻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祁渊一眼,斗胆问了句:“主子爷,您为何要将令牌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太子殿下?”
祁渊站在夜色之下,负手而立。
“因为本王要让太子知道,哪怕是他祁昱珩带着十万将士,银衣铠甲、军心亢奋,也敌不过北厉。”
祁昱珩很傲。
说他不帮他,那好,北厉就交给他自己去打,他照样踏平那个地方,救回苏妍桦,而安慕宁,他死也不会拿她去换去跟他做交易。
那他祁渊就让祁昱珩知道什么是金戈铁马、战鼓擂天,又什么是血流成河、哀号遍野。
等到那一天他会知道所谓的尊严、所谓的傲骨到头来什么都不是,他会跪在他面前低下头颅求他帮他……
崇德行宫外,谢瞻远远看到了一个一身龙袍的男人。
他身后跪了一排御前伺候的太监,胆小怯懦地求着他回宫;他身前跪着一排涅槃铁骑,铮铮傲骨地将他拦在行宫之外。
“陛下,恕臣等无礼!”
“没有渊王殿下的允许,您不能踏入崇德行宫!”
谢瞻将马车停了下来,向祁渊请示:“主子爷,是陛下。”
祁渊缓缓睁开双眼,“看来他知道太子不在宫中了。”
祁渊下了马车。
听到动静的祁政转身看到是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朝他走来,气势汹汹地指着他道:“祁渊!你怎么敢、怎么敢的!”
“若不是你从中作梗,太子怎么可能逃过禁卫军的监视?!”
“你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掩护太子出东宫去边疆!”
“他是我大祁未来的储君,要是出半点差池,你要怎么对朕的大祁江山交代?!”
祁渊脸上的表情淡漠地可怕。
手上的扇子轻轻一用力,祁政指着他的那只手就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他说:“怎么交代?你剩下的那几个儿子,没一个中用的,替不了祁昱珩了是吗?”
祁政被他气地脸红脖子粗,大发雷霆道:“这根本就不是替不替代的问题,祁渊,你这是在弑君!”
祁渊笑了,“一个毛头小儿,在我面前也配叫君?”
“你!”祁政被怼地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他知道不能再留他了,龙袍一挥,一声令下:“禁卫军!传朕的旨意,渊王以下犯上,罪不可恕,将他拿下!”
“我看谁敢?”
祁渊掀开眼睫,那一瞬折射出的戾气,如压城逼境的黑云,让人心底控制不住地生出一种恶寒,顺着七经八脉冻到全身上下。
刚才还跪在地上的涅槃铁骑全都气势凛然地站了起来,慷慨激昂道:“我等誓死守护渊王殿下!”
接着整座玉皇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撼动声,是守在玉皇山脚下的那两万涅槃铁骑出动了。
这让对祁渊拔刀相向的几百名禁卫军额头冒出了冷汗,手里的刀剑都控制不住地发抖。
为首的禁卫军统领周明连忙压低声音在祁政耳边说道:
“陛下,先皇陛下留有手谕,若是先皇陛下驾鹤西去后,渊王殿下不愿坐那张龙椅、登那个皇位,便……便谁也不能动他,动他者,不入皇陵、逐出大祁。”
意思是祁政不能在明面上抓了他更不能杀了他。
祁政的五指在龙袍之下攥紧,因为愤怒、不甘、屈辱,五官几近扭曲:“祁渊,你凭什么,到底凭什么?!父皇死前就最宠爱你,将皇位传给你,就连死后他都要护住你!”
祁渊轻飘飘说了一句:“凭什么?就凭我母妃是虢国的女帝,就凭这五十万涅槃铁骑是虢国的亲兵,祁政,你不服,也得服。”
他一步一步朝崇德行宫走去。
威严厚重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祁政咬牙切齿地对着他大喊:“你到底想干什么?!”
“怂恿太子上战场!”
“将四十万涅槃铁骑压到安国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