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露萍二人一听安慕宁中暑了,也顾不上祁昱珩是否愿意见安慕宁,撸起袖子就要去推阻拦她们的侍卫。
“都没长耳朵吗?贺太医都说了,太子妃中暑,如果不立即诊治,轻则虚脱、重则昏迷。”
“太子妃的身子但凡出半点差错,你们担当得起吗?”
“还不快扶太子妃进殿?!”
侍卫们听着秋荷、露萍的你一句我一句,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见他们还是不放安慕宁进殿,贺景宸拱手作揖道:“不如先将太子妃送到偏殿,由臣为太子妃诊治,再由太子殿下定夺,各位大人觉得如何?”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侧身放安慕宁等人进去:“那便依贺太医所言,太子妃侧殿请,我等去正殿向太子殿下通传。”
“有劳大人了。”贺景宸道。
秋荷、露萍二人搀扶着安慕宁在侧殿坐下,唤来婢女,要了脸盆、抹布、冷水,为安慕宁擦拭脸庞、双手,想要为她降温,缓解她的症状。
但没什么效果,安慕宁仍是眩晕、心悸、恶心得厉害。
贺景宸从药箱里拿出针灸:“太子妃,那微臣便为您扎针。”
“有劳大人了。”
安慕宁捏着突突跳的太阳穴,并没有多想,只是在贺景宸扎最后一针的时候,扎得她有些疼,轻呼了一声。
“不知方才贺太医扎的是哪个穴道,竟这般疼?”
贺景宸将针灸收进药箱:“启禀太子妃,是内观,通过针灸刺激合谷、内关来调节气血,可以治疗因湿邪侵袭引起的中暑症状。”
“原来如此。”安慕宁确实觉得身子轻盈了些,尤其是头疼症状缓解了不少,不那么难受了。
“太子妃既已无碍,那微臣便去正殿为太子殿下请平安脉了。”说着,贺景宸便拎着药箱退了下去。
“殿下,奴婢听闻金银花可以消热解暑,缓解中暑的症状,您在这等奴婢,奴婢去太医院为您取些来。”秋荷道。
安慕宁点头:“好。”
一旁的露萍为安慕宁扇扇子,问道:“殿下还是要等太子殿下吗?还是先回南薰殿歇息?”
“既然进来了,那便再等等吧。”
安慕宁往窗外望去,这会儿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也是用晚膳的时候。
她吩咐:“露萍,你去御膳房通知一声,让他们送些太子殿下平日里最爱吃的菜过来。”
虽不知祁昱珩为何与自己置气,不见自己,但想来美食能缓解他的怒气。
再者,自嫁入东宫,她似乎从不曾在私下陪祁昱珩用过膳,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表现表现,也好让他能听进自己有关抗旱的献言。
“是,殿下。”露萍也退下了。
偌大的侧殿此刻只剩安慕宁一人。
她将揣在兜里的宣纸拿出来,一张一张,平整地铺在桌案上。
橙红的夕阳从窗外照射进来,光影婆娑,落在她身上,泛起金灿暖黄的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汪波光粼粼的春水。
“安慕宁——”祁昱珩便是这个时候来的。
此前侍卫来向他通传,说安慕宁中了暍,症状严重,暂时去了偏殿歇息,祁昱珩的心脏虽紧了一下,但终究未从龙案上起身。
贺景宸来为他请平安脉、扎针的时候,说安慕宁怕疼,替他针灸时,她疼得不行,眼角氤氲上了一层泪水。
就是因为他的这句话,祁昱珩忍不住回想起她的柔弱——
祁宫夜宴的那个晚上,自己借着酒意强硬地将她抵在妆奁上,哪怕只是在她腰间微微一用力,她便肌肤通红,透过薄薄的一层纱,他看得那样清晰。
揉搓都能疼成那样,更何况是扎针了。
祁昱珩终究还是来了侧殿。
“孤听贺太医说你中了暍,给你扎了针,现在好些了吗?”可他虽人到了,嗓音还是冷冷的。
“多谢太子殿下关怀,妾身已经好多了。”安慕宁同他作揖行礼,只字不提他罚自己在端敬殿外站了一下午的事。
正是因为这样,祁昱珩心里竟升起一丝自责,但这丝自责很快就被她和祁渊之间发生的事给覆了过去。
“既已无大碍,那太子妃便走吧。”他下了逐客令。
“殿下,”安慕宁斗胆扯住了他的衣袖,“妾身也想为盘龙县大旱出一份力,这是妾身想出来的抗旱对策,还望殿下赏脸看上一看。”
她将他往桌案前带。
祁昱珩竟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她。
他觉得有些热,安慕宁亦然,但两人都没去细想为什么。
立在桌案前的祁昱珩被她洋洋洒洒近百页的抗旱对策给看呆住了,“这都是你写的?”
安慕宁点头:“正是。”
祁昱珩的视线落在代田法三个字上。
那是将耕地分成相间的沟和垄的种田方式。
种子种在沟底以保墒,沟中水分蒸发慢、垄高又可挡风,除草时再将垄上的土同草一起锄入沟中,补充养分,到时垄上的土削平,沟垄相齐,来年再进行沟垄位置的交替。
祁昱珩拧眉:“法子是好法子,但不适用如今的盘龙县。”
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