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皱眉,她站起身,目光追着任明喆没放,发现这人一动不动,像是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是保护自己,还是逃避现实?
“任明喆,你为什么不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任明喆眼睫一抖,很快恢复原状。
他的失态其实只有可以忽略不计的001秒,可还是被陈菀意捕捉到了。
果然,他在试探她。
陈菀意从来没有掩饰自己,她一直认为,没人会记得上辈子的陈菀意,所以她不必担心。
任明喆那么聪明,又对这件事敏感又上心,加上她的职业……他会怀疑,也是情理之中。
装醉,刻意的露出弱点,就是想看她到底是不是陈菀意。
陈菀意扯着嘴角笑了下,眼神里闪过一瞬间的讽刺。
“任明喆。”她说,“你应该很疑惑我为什么一直对你抱有敌意吧?”
她的身份,现在还不是让他知道的时候。
“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妻子。”陈菀意说,“知道吗,她过世前曾找过我。”
任明喆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坐正了些,抬眼看向陈菀意。
那目光里有悲伤,有审视,更多的是期待。
他渴求知道关于陈菀意的事。
果然是装醉。
陈菀意已经懒得和他计较了,淡淡道:“她和我讲述了你们的故事,求我给她两道符,一个是求你们的感情,能终得圆满。”
说到这,陈菀意停顿片刻,思绪被拉回以前。
上辈子……她带着任务而来,从不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即便她知道那些神佛之事门道很多,知道所有玄门规矩,却还是执着的只身前往南论山,在暴雪中三步一拜求了两道符。
“另一个呢?”任明喆弯着腰,脸埋在掌心,声音闷闷的,“另一个是什么。”
“另一个?”陈菀意冷笑一声,“当然是求你任明喆岁岁平安,朝朝喜乐。”
任明喆身子抖了一下,腰弯折得更深了,整个人都要低进土里。
夜风越吹越大,寒意几乎要透进骨子里。
风吹倒了地上立着的空瓶子,声响盖过了任明喆压在喉咙里的那声呜咽。
三年前。
任家。
中秋节,任明喆难得回了趟家。
房间打扮的很冷清,没有过节的氛围,两个阿姨都放假了,便连点声响都没有了。
任明喆以为家里没人,进了门便直奔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当他捏着水杯往楼上走,眼睛还黏在平板上的项目报告时,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响。
“你回来了……”
女人刚醒,声音哑哑的,带着困顿和疲惫。
任明喆回头,看到缩在毯子里刚起身的陈菀意。
“嗯。”他有些意外,却又没表现出来,只问:“怎么睡沙发?”
陈菀意没提在等他的事,只说:“看剧,不小心睡着了。”
说完,两个人都没了动静。
夫妻数年,竟比陌生人更生疏。
“你吃饭了吗?”陈菀意从沙发上起身,扯起笑容,“我早上包了饺子,你要尝尝吗?”
语气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讨好。
“不用,我吃过了。”任明喆冷淡道:“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打算上楼。
“等一下!”陈菀意见状有些急,快步走近,手里捧着两个金色的福袋,献宝似的举起来,给台阶上的人看:“这个是我……”
“里面是符,对吗?”任明喆打断她。
“啊。”陈菀意怔了怔,犹豫着点头,“是……”
“任家人从不追崇封建迷信。”任明喆垂眼看着她,神色漠漠:“还有,昨天你从李阳的车上下来被拍了知道吗?”
“我……”
“下次注意点,你是我任家的人,丢的是任家的脸面,明白吗?”
陈菀意抿抿唇,脑袋和手里的东西一起低了下去,低到了尘埃里。
任明喆已经回房间去了,她还局促的站在原地,指尖攥紧时痛意蔓延。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又怎么可能做的好那般细致的针线活呢。
仔细想来,她那一辈子的苦痛,都来自于她心上之人。
“陈菀意于我而言,是客户,也是朋友。”
女人冷静的告诉他。
“所以当你找上我的那天起,我就想过了,你不配再见她。”
良久,任明喆终于从他颓废的姿势里抬起头。
他眼眶依旧是红的,只是面色已平静下来。
“抱歉。”他捏了捏鼻骨,哑声道:“我无意纠缠她,只是有事要问,你放心,见过一面后我不会再打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