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云厦还在热浪中滚滚流淌,摇曳着怎么也抓不住秋天的风向标,气温一次次高涨像是要突破夏末的极限,热得让人心生烦躁恨不得直接舍弃这个秋,去临近的冬。
烈阳穿过叶隙,带着阵阵蝉鸣,落在书桌上,悄悄给书本折上一个暗黄的角。
下午第一节课往往最容易犯困,而这时的高二五班却个个坐得笔直,十分认真地看着黑板。
粉笔唰唰几下在黑板上写下一道函数题,张欧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下面。
头顶的老式风扇转得吱吱响,季竹音的心也跟着节拍一颤一颤,放在桌下的手,双手合十祈祷快点下课。
她周围所有人都叫了个遍,按照张欧平时的习惯下一个保准是她。
“这道题…”张欧扶了扶眼镜,没被叫上黑板的同学心里都捏了把汗,不由得紧张起来。
——叮咛
名字还没说出口,忽然被一声铃声打断。
下课铃声像一场及时雨,季竹音心里松了口气。
刚才她敏锐地捕捉到张欧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要是再晚那么一秒,这个讲台她都得上,还好下课铃声响了。
“这道题目和书本上第45页的练习题,作为课堂作业。”张欧收拾好讲台上的书,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课代表一句;“晚自习前送到我办公室。”
张欧走后班上瞬间热闹起来,放下书大家就你追我赶就往外走。
程眯从第一排“歘”的一下滑到季竹音面前,扯了张椅子坐下在季竹音旁边,头靠在她肩膀上撇着嘴抱怨;“靠,又喜提五十遍。”
季竹音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唉,刚才都吓死了,差点我们又成落难姐妹了。”
张欧上课方式很独特,一节课前十五分钟讲完所有内容,后三十分钟就叫人去黑板做题。做对了要讲解题步骤和思路,错了就把题目抄五十遍,还要去她办公室做同样的例题,错了再抄,直到对了、会了为止。
这种方式虽然很刁钻,不过很有效,他们班数学成绩一直都是全年级第一,班上最低分也能上百。
季竹音摇头,每次上课都心惊胆战,脑子被迫快速转动生怕漏一点知识。
唉,思想跟不上,上数学课就跟上刑一样。
“帅的哎!“
站在外面走廊上的女生突然冲着班里大喊;“帅哥,对面走廊有个大帅哥。”
听到这个程眯立马就精神了,拉着季竹音急匆匆往外走;“走走走,看看去。”
季竹音本想拒绝,她对这种起哄事情和那群大惊小怪口中的“帅哥”没什么兴趣。
程咪是懂她的,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人就依旧被拉到了门外。
走廊已经围了不少人,都一脸新奇地仰着脖子往对面楼看,见他们来了,还特意指给他们看。
季竹音秉持着来都来了就看一眼的心态,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去,视线扫荡对面教学楼一圈,也没看到他们口中的帅哥。
正想收回视线问程眯有没有看到,余光无意间瞟到对面四楼最边上角落里的一抹身影,还没来得及细看,放在身侧的手猛地被拽起。
程眯抓着她的手高高举起,对着对面挥动,语气激动不已;“音音,是真帅啊。”
季竹音吓一跳,迅速反应过来立刻将手往回抽,奈何程咪抓得太紧,手硬是被拉着在空中甩了好几下才松开。
还不等季竹音再次反应,一旁的程眯就激动地拍着她;“看看看,快看,他回应了,他也朝这边挥手了。”
季竹音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刚才那一瞬没看清脸的少年,一只手懒散地搭在栏杆上,另一只手朝她这边缓慢挥动着。
午后的暖阳包裹着他,有清风拂过,微微带动他额头前的碎发,眉眼间好似带着笑,眼神像是落在这边,又像在眺望远方。
周围此起彼伏的激动声,季竹音感觉脑子里有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在周围的惊呼声中,她听到了另一个更为澎湃,张扬的声音。
她的心跳。
她机械式地眨了眨眼像是在确认真伪。
自己,对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心跳加速
旁边的女生看她得到了回应,似乎是觉得好玩,推搡着往前挤激动地举起手朝对面挥去。
季竹音被挤了出来,抬眼再次看向对面,他没再看这边,背着身靠着栏杆。
太阳被云层遮大半,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微风,夹杂着阵阵清爽拂过她微微发烫的脸颊。
而他就像那一阵清爽的风,轻轻拂过,击碎心底的热浪,停留了下来。
过了会他转身进了教室。
季竹音收回视线低下头,胸口一阵一阵地,心脏还在疯狂跳动。
像是沉寂已久,刚被唤醒一样,怎么都抑制不住。
她是坚决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觉得此刻就像是梦一样,假的她想要一巴掌拍醒自己。
她低头看着胸口的起起伏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疯了吧。
“那人好像陈曲年。”周围有人不确定地开口。
旁边人接话;“对哦,那是十七班,陈曲年头发没那么短吧?”
“剪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