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目光紧紧地盯着于寒城,接着追问道:“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大家都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够重新站起来,你为什么偏偏不肯去做康复训练呢?”
于寒城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淡然。他缓缓转过头来,迎上她质询的目光,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去做康复训练呢?”
“因为你这样做实在太不负责任了!”王思淼的眼睫轻轻垂下,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一般,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方才缓缓地、语重心长地道出这句话来。
她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惋惜:“这世上啊,有那么一些人,他们的生命从始至终都被那无情的病魔牢牢掌控着。为了能够重获健康,哪怕需要倾其所有,他们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然而可悲的是,由于他们所罹患的病症超出了现代医学的能力范围,根本无法得到彻底治愈,因此他们连选择的机会都不曾拥有。
可是你呢?明明只需要坚持完成复健,便能重新恢复行动自由之身,可你却如此轻易地就要放弃,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对你自己来说是多么大的不负责任吗?”
当这些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候,王思淼突然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之所以会对他这种自我放弃的态度感到如此愤怒,归根结底竟是源自内心深处那难以遏制的嫉妒之情。
原来,她一直在暗暗嫉妒着他对于生命的那种肆意挥霍与浪费。正是出于这份嫉妒,使得她从最初见到他时起,对他的看法便已经产生了偏差,以至于后来每次面对他那看似轻佻的言行,都会忍不住疾言厉色地加以斥责。
究竟是怎样刻骨铭心的经历,才会令她发出这般感慨呢?于寒城一边伸出手,努力按压住被狂风肆意吹乱的头发,一边透过那四处飞散的发丝,静静地凝视着她。
只见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此刻正悄然弥漫着一抹黯淡之色,宛如夜空中逐渐隐去光芒的星辰。只是这么一眼望去,竟让于寒城的心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紧起来。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于寒城就曾经暗自揣测过,导致她总是刻意与人保持距离、显得那般格格不入的怪异举止背后,定然隐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缘由。只不过,当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这个缘由竟然会跟疾病扯上关系。
她的周遭究竟有谁正遭受着疾病的折磨呢?是亲密无间的家人?还是心心相印的男友?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平静如水,静静地凝视着前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许久之后,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才悠悠响起:“这是你第一次如此坦诚地说出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
王思淼闻言心中猛地一震,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的背影。他那超乎常人的敏锐洞察力令她倍感诧异,她不禁喃喃自语道:“是吗?”虽然心底深知这的确是事实,但她嘴上却无论如何也不愿轻易承认。只因一旦承认,便会有一种自己在这场较量中输给了他的感觉。她始终无法看透眼前这个男人,可他却能将她的心思洞察得一清二楚。
“还在这里装糊涂。”见她如此反应,她竟开始与他玩起了太极推手般的周旋。于寒城再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又夹杂着些许宠溺,“你呀,仅仅只是把我当作你手中的一项工作而已,一心想着能够尽早找出问题所在,完成任务后赶紧返回京城去,对吧?自始至终,你都未曾用心去探究过我的想法,难道不是这样吗?”
王思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洁白如絮的云朵悠然地飘浮在空中,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一般。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没错。”
事已至此,既然已经被他彻底看穿,她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再继续口不对心地掩饰下去了,那样只会徒增笑柄罢了。不过,她紧接着又补充道:“这可怪不得我,毕竟对我而言,真的只是个工作,除此之外,我们不会有交情。&34;好像是在坚定自己的立场,她反驳的话,说的又快又急。
“我从来都没有责怪过你呀!”于寒城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那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尽管她刚才所说的话听起来是那样的冷漠无情,但至少她能够坦率地表达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其实呢,我只是期望你不要再佯装出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去做那些并非出自真心、令你感到厌烦的事情罢了。你瞧,这里可是一个美不胜收的好地方哦!然而,当你置身于此美景之中时,满心满眼居然只有工作,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人生之路漫长且充满未知,我们应当学会尽情享受生活中的每一刻美好,因为未来还有无数别样的精彩风景等待着我们去发现和领略呢。”
她心里的确从未想过劝说他重新开始康复训练,在她看来,那些选择自我放弃的人们,无论他们显得多么可悲可悯,归根结底都是咎由自取,实在不值得给予丝毫怜悯与同情。如今,自己对他的那份轻蔑之意竟然被当事人毫不留情地点破,这种场景着实令人感到无比尴尬。不过,他说话时那种仿佛在谈论旁人之事一般的淡然态度,却又使得她心中涌起一股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