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的正屋里,只有我、耿言和杏儿三个活人,其他师弟都在院子里等候着。
半人高的白色蜡烛,发出暗黄色的摇曳光线。
偶尔烛芯上发出毕剥几声轻响,于是让正屋里显得更加寂静。
师父平躺在那小木床上,眼睛微闭,看着就像是睡熟了一般。
他的八字眉终于舒展开来,头一次让我觉得,师父心里没了心事、没了悲苦。
只是这一次……他再没法睁开眼睛了。
在他心窝口附近,一柄锃亮的短刃,直透胸口而入。
这短刃很薄,又无比的锋利,所以在刺入身体后,伤口附近只有极少量的鲜血流淌出来。
杏儿神情复杂的看着二师哥,二师哥表情阴冷的看着我。
眼角余光扫到他们的表情,我心里一声轻叹。
难怪二师哥对我会有这种态度了。
那柄短刃,赫然就是我常用的剔骨刀!
这种剔骨刀是在李倩倩坚持下,为我量身定做的。
刀身没什么不同,可刀柄却更粗、更长,方便我用大巴掌牢牢握住。
只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刺在师父的心窝口?
行凶的人,到底是谁呢?
在想着这些时,我的脑子里,瞬间晃过那道装扮成我的身影。
“张得水儿,说说吧,你为啥要这么做?你和师父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耿言终于跟我摊牌了。
不过在说这些话之前
,他毫无征兆的对我动了手。
我只觉得心窝口一凉,像是有什么细小的东西,扎了进去。
下一秒,我身子凌空而起,正是被耿言以极霸道的姿势举了起来。
我知道,这是耿言的拿手绝活儿。
将活人高高举起后,随后就要重重摔下,以他膝盖为顶点,让对方的脊柱断成两截。
我死活都没想到,耿言会这么决绝。
他……真的想杀我?
这会儿,我的后颈大椎穴和穴都被耿言扣住。
想要短时间内挣脱,那是不可能的。
只能等到身躯落下时,我以无极拳柔劲化解。
再辅以《古书》体术篇的古怪体势,挣脱耿言的控制。
就是不知道,心窝口处的伤势咋样?
我还能不能挺到奋力反击的那一刻?
“不要!”
杏儿一声娇喝,两根手指弯曲如钩,朝着耿言眼珠子就戳了过去。
她倒不是真想让耿言变成睁眼瞎,而是围魏救赵,让他暂时松手罢了。
果不其然,我只觉得身子一轻,从耿言手中坠落。
等我捂着心窝口、退后到窗根子底下,正看到耿言一巴掌拍在杏儿的肩膀上,把她拍的接连后退好几步。
在后背撞墙的瞬间,杏儿小嘴儿一张,喷出一口鲜血来。
我没想到,耿言对小师姐居然也这么狠?
他是恼怒错过良机,没有弄死我么?
我又啥时候,和耿言之间结下
这么大的仇怨?
我的脑子里快速闪过以前做同学时的画面,以及拜进师门后,同门相处的一些温馨场景。
然而此时再看向耿言,我觉得他好屌陌生的,好像以前我从没见过他似的。
耿言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俩别误会!我的本意,也没想杀掉张得水儿。”
“只是师父死因奇特,张得水儿有重大嫌疑,我不过想先把他拿住罢了。”
“算了,你先下山去吧!等我请来其他三门的前辈长者,商讨过后、再做论断!”
“这顿时间,你要消停的待在二道甸子,一旦需要你出场,你务必保证能随时出现。”
“要是你敢跑路……哼哼!”
说到最后,耿言的语气愈发的严厉起来。
我咧了咧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来到院子里,扛起道爷转身就走。
还有一些师弟,朝我跟前凑了凑,似乎是想阻拦我。
不过没有得到耿言的授意,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肩膀上,道爷似乎变得越来越沉,我的呼吸,也比刚才急促了一些。
心窝口那里,发出阵阵刀搅一般的痛,把我整的呲牙咧嘴、直冒冷汗。
从心窝口往上,好像有一根根的丝线,向着魂魄海方向贯连。
不过一波波的攻击,都被青梅叶阻挡下来。
连续几次攻击失败,于是丝线就碎裂成万千刀片,转入我的主脉里。
随着道行
气息的运行,它们不停地搜刮着我的各主窍。
我不去想西山腰的事儿,因为那好特么复杂,以我现在脑子里的氧气存量,肯定不够用。
我只想着一件事儿:道爷你要平平安安的,你要等我找一处没人的地儿,好好研究你的伤势。
就算死,我也得死在你前面吧!
离开西山腰,眼看着就要来到兵坟附近。
那里有地宫回廊的青石门防护,正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我的脚步越来越沉,就好像脚面子上,在拖着几块大石头。
肩膀上,道爷的身子好像变得比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