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心里哇凉哇凉的。
我心明镜似的知道,肯定是杏儿拿着刻刀,在我手腕子上划拉出一道口子来,而后朝着下面的二碗里放血。
我心说,杏儿你也太心急了,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这毕竟是我自个儿的手腕子啊,我得对它负责不是?
可现在说啥都晚了,杏儿霸王硬开弓,直接替我做主了。
我瘪了瘪嘴,欲哭无泪的。
眼睛被遮住,啥也瞅不着,隐隐约约的,就觉得手腕子上的血,在哗哗往外流。
估摸着,这一会儿流出的血,都能把我家的枣红马,喂个半饱了。
我浑身上下,除了嘴巴子和眼珠子能动以外,其他地方都动不了,僵硬的像是根木头桩子。
眼下,我也只能咬牙硬挺了。
想了想,我便转移注意力,回忆刚才院子外的场景。
守在院子口的两个火盆,早已熄灭。
外面那些阴物,似乎也随之散去。我没看到异常景象,更没听到异样的动静儿。
看来杏儿没有骗我,略微动用些手段,就让那些阴物知难而退了。
只是这么简单的转过几个想法,我脑袋里就是一阵眩晕。
我觉得,肯定是脑供血不足,让我脑筋都转不动了。
我正要开口问问杏儿,到底啥时
候是个头儿?
猛然间眼前一亮,却是杏儿扯掉我眼前的黑布,让我重新见到了光亮。
与此同时,身上接连又被杏儿杵了几下,我又能恢复行动了。
我第一时间朝着手腕子瞅去,那里多出一道泛白的刀口,上面撒着些淡黄色的药沫儿,倒是没见到有血渍残留。
低下头,发现脚下的二碗,已经满满注了一碗鲜血,浓浓稠稠的,散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小师弟,你的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啦!”杏儿用鼓励的眼神瞅了瞅我说道。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小郁闷,于是就没吱声。
我心说,我都让你给割腕了,现在再来鼓励我,那有个啥用?
此外,我头一次发现,原来我还有晕血的毛病呢。
我不是晕别人的,别人淌多少血我都不怵,我就晕我自个儿的。
杏儿善解人意的笑了笑,不再跟我啰嗦,小手一探,再从小布包里,掏出三张黄表纸来,小心浸泡进那二碗里。
等全部浸透后,取出来风干,放在祖师爷雕像前烧掉。
这会儿,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已经是下半夜两点多钟了。
师父还在下面,不知捅咕着什么。
我脑子里晕乎乎的感觉,倒是轻了很多,就是一走路、腿就软,就跟
个软脚虾似的。
不知是那阵剧痛带来的后遗症,还是淌血淌的太多,让我营养跟不上了。
我滴喽着一条半腿,扶着墙,跟着杏儿来到了院子里。
她端着的血碗中,早就放入了黑狗毛、符箓灰、香灰、杂陈草等十几样东西,说是等会儿要献祭天地鬼神。
我就觉得,这天地鬼神还挺挑剔的,光是我这黄花大小伙子的鲜血还不够,还要在里面加点佐料才行。
我琢磨着,要不要在碗里加点花椒、大料,撒点葱花啥的?
兴许灌成血肠,对方会更高兴呢。
我半依在门框子上,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猛然间看到杏儿素手一扬,那一碗鲜血就洒落出一个半弧形,落在院外的青石板上。
我¥……
当时我就懵圈了。
我说道:“杏儿,你不举行个仪式啥的?就这么……随意的洒在院儿里?”
我记得,不管是立誓或是烧黄表纸,杏儿都要念叨几句。
而刚才,用我鲜血祭祀天地鬼神,却是那么随意的一泼,就跟泼洗脚水似的,一点儿仪式感都没有。
杏儿一边抓来黄土,把碗里的血渍剐蹭干净,一边说道:“嗯啊嗯啊,这样就可以了呀!”
“祭祀天地鬼神,要以血铭誓、以法束身、以
术修养、以道贯通,所以后续的流程,倒不会那么繁琐了。”
杏儿的小嘴儿嘎巴溜丢脆,叭叭叭——说了一大堆,反正我就听明白了一个意思:这血就该这么泼,老铁没毛病!
我就是个二半啃子,啥啥都不懂,她咋说、我就得咋听。
便在这时,我听到正屋传来一阵锁链搅动声响,进到里面,就发现师父已经回到了上面来。
他的两撇八字眉,似乎向外展了展;枯瘦长脸上的皱纹,仿佛也舒展了许多。
我琢磨着,他这幅表情,莫非就是杏儿所说的“喜形于色”?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师父在下面把什么东西炼制成功了。
“咦?得水儿,你已经立过了符箓入道誓?那就让杏儿一帮到底,接着领你通神、入境吧。”
师父果然厉害,只是朝着香炉方向看了两眼,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我点点头,说道:“我不仅立了誓,还挨了一顿反噬呢,那滋味儿可酸爽了。师父,你咋不早点跟我说这些?你要是早说,我还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早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