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声音响起后,白小跳脸上表情极其古怪,瞅了瞅杏儿,再瞅向门口,眼角眉梢间隐藏着一丝担心。
杏儿则是保持着和善笑容,一下一下的捋着我妹的淡黄色羊毛卷儿。
我弟吓的一缩脖子,赶紧跳到地下,眼巴巴的盯着门口;瞅他那一出,就跟要迎接女王似的。
我妹默不作声的瞅了瞅我娘,而后也不让杏儿捋头发了,很自觉的挪到我娘身后,只露出小半个身子来。
片刻后,门口那儿响起一阵沉重脚步声。
我不经意的打量一下,就看到我家门框子上,在簌簌往下落灰。
“哎呀——得水儿,见了我,你咋不说话呢?来,抱一个!”
我的眼前一花,随后一个可移动的大水缸,贴着门框子快速经过。
眼看着到我身边时,两只有我小腿粗细的胳膊,左右撑开,如同一个特大号的金箍圈,朝着我就搂了过来。
有杏儿在场,我可不想这么尴尬,万一被杏儿误会了,那可咋整?
我刚想向旁边栽歪一下身子,结果身上猛地一紧,却是被抱了个正着。
我心里一阵哀嚎,心说柳二丫啊,你能不能开开眼、长点心、多块肺?
屋子里这老些人呢,你上来就给我个熊抱?
咱俩是很清白的男女关系好不好?你非得表现的这么亲干啥玩意儿?
我被柳二丫给抱的啊,就听到我小身子板,咯吱咯吱——骨头缝子里,全是这动静儿。
再让她这么勒一会儿,我就得吐白沫子了。
我说:“行,行……你行行好,你赶紧给我松开吧
!就算是表达阶级感情,也没你这么表达的啊!”
实话来说,我这番话,都是强行顺着气儿说的。
这要是搁往常,杏儿不在场,我都得一边儿咳嗽、一边说话。
柳二丫虽然粗鲁了些,可她跟白小跳一样,一向听我的话,在我后背又猛拍了两下过后,她便松开手来。
这下我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脖子咳嗽两声。
那两下后背拍的,我感觉像是挨了两下熊掌。
柳二丫先跟我娘打了声招呼,喊了声“婶”;她那语调有些怪,我总觉得她好像要喊“妈”。
招呼过后,柳二丫视线滑过白小跳,直接落在我弟身上。
我弟这会儿嘴更甜,张嘴就来:“柳姐,你咋又瘦了呢?瞅瞅你,都快瘦脱相了!”
我翻了翻眼根子,对我弟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那是相当的佩服。
你哪只眼睛,看到柳二丫快瘦脱相了?
瞅瞅她胳膊上的肌肉块儿,跟一座座小山丘似的。
再看看她下巴颏儿自带的三个游泳圈儿……她都快肥出地球了。
就她这身型,我要说她是马大仙儿的亲闺女,估计都有人信!
“小家伙,这小嘴儿甜的,就跟抹过蜂蜜似的呢。行,等回头,柳姐领你去买雪糕啊!”
柳二丫被我弟夸的心花怒放,胖嘴一咧,便弯成了鲁智深的月牙铲!
柳二丫又跟我妹简单打声招呼,彻底让我妹,把小身板完全躲到我娘身后。
等再转向杏儿时,柳二丫的态度就不咸不淡了。
简单问过了姓名,她便对杏儿不理不睬,而后自来熟似
的坐在了炕沿上。
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也很长时间没吃这么丰盛的菜了。
再加上今儿个人多,热闹,我爹就格外高兴,自作主张、把藏了大半年的那瓶老白干拿了过来。
看到我爹拿酒,柳二丫就有些不高兴,说道:“叔,你家都做好吃的了,咋还能让你出酒?得行,赶紧跑趟腿儿,上俺家多拎几瓶好酒来!”
看到我弟有些犹豫,柳二丫眼珠子一瞪,小熊掌下意识的在我家炕桌上一拍,说道:“咋滴,我说话不好使?”
我赶紧撵我弟,说赶紧去、赶紧去,要不,就咱爹这一瓶,哪儿够这老些人喝?
本来我也想劝柳二丫来着,不过看她这架势,劝也是多余。
说不准她豪气劲儿上来,再猛地一拍,那张跟我一般岁数的炕桌,估摸着就得散架子。
十几分钟后,我弟小脸累的通红,拎着一土篮子白酒瓶回来,少说也有七八瓶。
我有些来气,呵斥我弟,说你拎回来这多酒干啥?你想把我们这些人,全撂倒咋滴?
这柳二丫酒量可好了,喝酒、劝酒都是一绝儿!
刚才我就瞅她,好像跟杏儿不太对付,万一在酒桌上,她非逼着杏儿喝酒,那可咋整?
别说打起来了,就算造的脸厚脖子粗,那也不好啊!
另外,我也是不想踏太多人情。
能抽的起烟、喝的起酒的人,在我们村儿里可不多。
这七八瓶白酒,就算再便宜,可也得好几块钱,都差不多能买两只老抱子了(老母鸡)。
我弟有些委屈,解释说,本来是
想拿两瓶就走来着。
没想到,闲不见说出是柳二丫让回来拿酒的,那老柳头儿就颠着一双老寒腿,跑仓房里,又多拿出好几瓶白酒来,说是亲闺女发话,老两口头拱地也得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