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心中懊悔不已,真不该带着富察·环莺来到这疫病横行之地。
说时疫,未免太不准确。这街上难闻的气味,百姓面黄肌瘦的样子,哪里看得出是富庶的江南?
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在病,有些是瘸了一条腿,拄着竹杖,还在流脓。
大头的孩子,小手小脚的妇人,歪曲扭巴的面容。
如果不是有府卫在外面围着,弘历哪能安心坐得下去。
此时此刻,弘历最是稀罕他的命,处处小心谨慎,这里不敢碰,那里也不敢摸,唯恐将那可怕的病气沾染到他身上。
可眼前分明就是一个立下大功的绝佳机会,如此机遇摆在面前,弘历怎会甘心轻易错过呢?
于是,哪怕心中不愿意,面上也依然露出尴尬的笑容,搭建起一座简易而粗糙的棚子,与富察·环莺一同坐在其中,默默地注视着卫临忙碌地诊断治疗病患。
时不时有身穿精美服饰的男子,四处逛游,拿下纸笔,写下这一幕。
如果有人看到全景,倒是觉得讽刺。
尽管此时正值寒冬腊月,江南一带并不容易下雪,可天气依旧异常寒冷。
卫临毫无怨言,反而干劲冲天。
昨日,刘华已经许诺他院判的位置,故深知此番若能成功控制疫情,升官加爵自是不在话下。
也正是听闻此地来了太医,百姓们才如潮水般纷纷涌来。
无论是否身患时疫,那些病重之人都争先恐后地挤到前方。
至于对付时疫的药方,早已熬制了十几口硕大的铁锅,里面盛满了热气腾腾的汤药,正有条不紊地分发到百姓手中。
宫中宫外,大致还是井井有条,至少没有人敢闹事抢东西。
宫廷内的宫女和太监当中,感染疫病的只是极少数人而已,且大多都已被妥善隔离安置,病情也不再像起初那般危急险峻。
要不然心疼自己身子的佟佳.蕴蓉也不会不搬出去。
不过,宫外的状况则较为复杂多样。有些孕妇由于体质特殊,对某些药材存在禁忌,无法服用;还有些则是身怀六甲,需要格外注意饮食忌口等诸多事项。
所有这些细节问题,都必须由卫临逐一仔细斟酌考量。
弘历百无聊赖地枯坐在那里,只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沉闷和无趣。
他心中是不耐烦,刘华的期许再一次浮现他的心头。
垂头低声一笑,在心中暗自说道:"这点日子都磨不下来,以后当了皇上,怎么跟那些老不休的打太极?"
富察.环莺不停地变换着坐姿,试图缓解心中那股无法排遣的烦躁感。
她虽然不出生顶尖豪门,但也是不愁吃喝的小姐,露天坐到这里吹冷风,还是没办法做到面色如常。
终于,小动作引起了弘历的注意,忍不住扭过头去,目光落在了身旁的富察·环莺身上。
只见她低垂着眼眸,脸上却十分的不自在。
弘历轻轻地凑近富察·环莺,压低声音说道:“笑一笑,摆个哭丧脸。等一下,那些御史来了也不好看。”
富察·环莺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弘历,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时间流逝得非常慢,两人开始低声细语地闲聊起来。
作为一个侧福晋所说的自然只有府里内宅的那些事。
弘历轻声打断,不满的说道:"好了,有这些功夫,也不知道问卫太医要些药,好好养养身子,给皇阿玛生个皇孙。"
冷风一吹,富察·环莺身上的狐裘也不太保暖,只是苦笑迎着弘历说的话。
没有想到的是,聊着聊着,他们的话题竟然转到了她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娶她的堂妹。
一听到这个话题,富察·环莺的心猛地一沉,脸上原本淡淡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和无奈。
双手绞着帕子,思绪飞到了刘华身上。
富察.环莺没有想到弘历对她那个堂妹念念不忘, 心中暗自祈祷刘华可以信守承诺。
毕竟绿豆汤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只可惜富察.环莺有私心,想到关键的时候才说,所以隐而不报。
治病的日子在刘华这里过得飞速,无非是从早忙到晚。
一段时间过去后,令人闻风丧胆的时疫终于被成功治愈。
唯一称得上好消息的是——无论是宫廷之内还是市井之外,人们都对刘华赞不绝口。
"娘娘,您可别谦虚了。您用时疫方子又救了那么多百姓,各种美誉早就传遍大街小巷。
不反如此,甚至还传出了四阿哥人品贵重、德才兼备的佳话。
依小莲子看来,这次升贵妃,娘娘是指日可待。"
刘华心中有数,轻声呵斥道:"闭嘴,你跟你师傅还有的是学呢。皇上没发话,谁都不可以发话。皇上可不想别人逼着他,若真要当贵妃的话,还得是昌妃。”
东篱跟在刘华身边跟着久了,自然知道刘华是什么意思。
"奴婢知道了,奴婢立刻就去办。"
小莲子终究是道行浅了些,但知道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