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南春听说栢寻被找到之后高烧不退。后来家主去请了大巫来,说是邪气侵体。
大巫将一个装着朱砂、灯心草、黑豆、还有桃木符的香囊塞到了栢寻的枕头下。在柏寻眉心点了一点黑狗血,又命人将一面八卦镜悬在梁上,对着栢寻的脸。
梦里光怪陆离。
柏寻还在那片漂亮的花海里,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他四周闪耀。
突然哪里传来传来呲呲的声音,就好像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刮动着木板。栢寻站在花丛里,竖着耳朵仔细听。那声音离他很近很近……
山间的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却不是花的芬芳馥郁,而是一股子腐败的酸臭味。
栢寻捂着鼻子,低头一看一朵赤红如血的花随着风蹭着他的小腿。
“啪嗒”。
从花蕊中渗出一滴红色的水珠,滑落在他的鞋袜上,红艳艳的,像鲜血一样。
栢寻抿了抿嘴,想离开这里。刚一抬脚,就被什么绊住了脚踝。
他低头去看,从那朵花的下面伸出了一只惨白瘦削的手,那只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脚踝。
“啊啊啊啊啊啊啊……”
“寻儿!寻儿!”
周遭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好像是谁在呼唤他?栢寻满头大汗地往那呼唤声处跑去,慢慢地有了一丝光。
他猛然睁开眼,对上的是镜子中的人脸。那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还未等他仔细看,那张脸瞬间就变成了枯骨。栢寻猛然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寻儿,寻儿……”柏一水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念着驱邪的咒语。
许是感觉到了安全,栢寻慢慢睁开眼睛,那悬于半空的八卦镜里映出来的只有他的脸。
“寻儿,你怎地不跟大人说一声就乱跑呢?那山里多危险啊!”柏一水看着自己孙儿惨白的小脸不忍说重话。
“月妹妹带我去的。”
“月妹妹?是南家的姑娘吗?”柏一水有些惊讶地看向管家柏山。
柏山忙回道:“南家的姑娘昨夜高烧,一直在床上躺着呢呀,未曾见她下过床。”
柏一水摇了摇头道:“罢了,人没事就好。以后你去哪儿一定要跟大人说,晓得不?”
柏寻咬了咬嘴唇,低低“嗯”了一声。
他心里是委屈的,明明是月妹妹带他去的,并不是他胡乱跑,大人却都不相信他。
月妹妹呢?她后来没有回来找自己是不是迷路了?她当时还病着,会不会有事?
“祖父,月妹妹的病好些了吗?”
柏一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柏山眯着眼睛打趣道:“哎,咱们小少爷还是个会疼人的呢!”
南春以前不怎么爱往柏家老宅附近跑,那段时间为了打探柏寻的消息,时不时就在那附近转悠。
直到远远地看见柏寻好模好样地去了学堂才安下心来。
这件事之后再次遇见栢寻纯属意外。
中元节快到了,南春跟着爷爷去墓园打扫。
小孩子心性哪有老老实实听大人的话的,他拎着小扫帚跟在爷爷身后打扫了一小会儿就乏了。趁着爷爷跟墓园的花匠打招呼的功夫,他一溜烟跑了。
“阿春,别跑太远!太阳快要下山了!”南成林朝他喊了一嗓子。
“哎!”南春应得爽快,脚步却未停,似乎是满心欢喜地往某个地方跑去。
墓园这种地方阴森恐怖的地方,有什么可值得欢喜的呢?
谁都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沿着这条蜿蜒的小道往里走,有一座有碑却无字的坟。南春本以为那是座荒坟,可是那座坟非常干净,香火供奉不断。
南春最喜欢吃的就是祭品里撒着细密桂花糖的米松糕。
南月和柏寻定亲的时候,柏家送过来的定亲礼里面就有这个糕点。
直到那个时候南春才知道那个白色香甜的糕点叫米松糕。
他要去的地方就是那座无字碑墓,想做的事就是偷吃。
啊,不对,是大大方方吃墓前的祭品。
一想到有好吃的在等着他,南春的脚步就更快了些。
他想,坟墓里躺着的人应该是个极好的人吧,不然不会有人这么惦念着他,时不时就过来给他扫墓祭奠。可既然如此在乎,为什么只立个无字碑呢?
坟墓前果然摆了许多祭品,南春有些后悔没有带个兜子来了。
他老老实实跪在墓前磕了三个头,之后便盘腿打坐抓起米松糕吃了起来。这米松糕还热乎着,上面撒了些桂花糖,清甜可口甚是好吃。
“你在做什么?”
南春转过脸就看见了红着眼睛恶狠狠盯着他的栢寻。
“咳咳咳……”嘴里还有一口米松糕没咽下去,差点卡住。
栢寻的目光落在祭品上,又落在他手里吃了一半的米松糕上。
“你居然敢偷吃祭品?”栢寻似乎是怒了,满脸涨得通红指着他喊道。
偷吃被人抓了个正着,这人还是他讨厌的栢寻,南春一时间尴尬又心虚。
他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眨巴了下眼睛,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