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春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爷爷远走他乡为柏家人寻陵,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阿娘和他得了不知名的怪病,饱受折磨。
阿娘去世后,他被柏富贵抓起来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牢。柏富贵给出的理由是怕他的怪病会传染给寨子里的其他人。
是那个一直被他视为死对头的柏家二少爷柏寻不顾众人反对将他从地牢里救了出来,并安置在了别院亲自照顾。
柏寻不嫌弃他浑身溃烂散发着恶臭,日日耐心又温柔地为他上药。还亲手给他做他爱吃的米松糕,陪着他看日出日落。
让他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活得像个人。
所以当南春醒来看到神色焦急的柏寻的时候,他没有一丝犹豫,一把抓住了柏寻的手,急切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的。”
“醒了?感觉怎么样?”是穆老先生的声音。
南春微微一怔,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柏寻怀里,同窗们正围着他看。
他想起来了,这是三年前,爷爷还没有离开柏家寨去往他乡寻陵。
昨儿他跟柏富贵打了一架,又淋了雨,晨起就觉着头昏脑胀的。
梦里的那个他醒来之后误以为是柏寻故意把他绊倒,想让他在人前出丑。
他怒火中烧一把将柏寻推开,然后破口大骂。
此刻柏寻被南春热切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他轻咳了一声。
转过脸不自然地说道:“阿福,你送他去李大夫那里吧!”
“是,二少爷。”
南春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心想:幸好没有说出那句“我愿意和你成亲”,不然就糗大了。
这个时候大巫还没有提出让柏寻与他成亲,他们还是两看相厌的状态。
被柏寻的小厮阿福架上马车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柏寻和一群看热闹的同窗。
“你不陪我一起去吗?”
南春的眼睛里满是期盼,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许是生病的缘故,他的鼻子闷闷的,听起来还有点撒娇的感觉。
“什么?”柏寻诧异地看着他。
围观的同窗们不约而同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啊……那个,没事。”
南春尴尬地钻进了马车,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习惯真是太可怕了。
可上一秒自己刚死在柏寻的怀里,下一秒就要回到三年前跟他当死对头……
这也挺可怕的。
那是个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若是个梦,也太过真切。
若是真的发生过呢?
可他已经死了,死了还有重活一次的机会吗?
南春眉头轻蹙,握紧了拳。
若真是如此,那他这一次一定要守护好爷爷和阿娘,不再和柏寻为敌。
一股熟悉的檀木香味扑鼻而来,柏寻上了马车,坐在了他身边。
马车外乱成一锅粥。
“哎?”
“这是什么情况?”
“讹人呢吧?二少爷是不是被姓南的给讹了?”
“阿福,走吧!去医馆。”柏寻放下帘子说道。
南春看着柏寻,鼻头泛酸,眼眶微热。
这个人刚刚还在为他的死痛哭流涕。
那是他第一次见柏寻哭,大颗大颗的眼泪,滚烫灼热。
而今,突然回到三年前。
他有些不敢想两年后会如何了。
柏寻侧着身子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可逐渐变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
真有趣,原来他以前就是这般嘴硬心软的。
南春勾了勾唇角,他的头有些重,晕乎乎地抓住柏寻的胳膊。
“让我靠一会儿。”
柏寻看着他,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南春也不管他如何想,自顾自地躺下,头枕在了柏寻的腿上。
熟悉的触感和气味让他很安心。
到了医馆,阿福撩开帘子,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柏寻摸了摸南春的额头,蹙眉说道:“他起烧了。”
“二少爷,我把南公子抱下来吧。”
“不用,我来就行。”
南成林和宋阿梅得知南春在学堂病倒被送进医馆的事儿,火急火燎地赶来。
南春看到上一世生死未卜的爷爷和被怪病折磨而死的阿娘,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宋阿梅担忧地摸了摸他的脸。
“爷爷,阿娘,你们都在……真好。”
南成林冷哼一声,说道:“你这个臭小子打架都不挑个好天气。大冷的天,还下着个雨,打什么架?”
南春抹了把眼泪,气呼呼地说道:“这得怪那个柏富贵,他在我回家的路上堵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跑呗!”南成林拿出旱烟袋抽了一口。
“懦夫才跑呢!”南春不服气地说道。
“什么叫懦夫?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就你这性子,以后定要吃大亏的!”
南春闻言闭了嘴。
上辈子自己确实吃了大亏。
柏富贵……
上辈子就是这个人在他得怪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