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追我呀, 追我呀, 追到我就让你嘿嘿嘿……”手机铃声乍然响起,卫霖从睡熟中被吵醒, 揉着酸涩的眼皮, 痛苦地伸手去摸床头柜。
“喂, 什么事。”他闭着眼,像条半死不活吐泡泡的鱼。
“麦克让我通知你, 立刻来治疗中心, 有紧急任务哦。”同事颜雨久的声音传来,娇滴滴的像天街小雨。她除了是一名治疗师, 还是科室主任麦克刘的助理, 平时负责上传下达, 还兼给来视察的领导陪聊泡茶,按麦克刘的原话就是,“颜雨久同志,以其青春靓丽的个人形象、能歌善舞的才艺素养, 展现了我们科室刚柔并济的精神风貌。”总之, 是科室里一朵只往墙外香的解语花。
“什么任务这么紧急, 现在才……凌晨四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啊。”卫霖嘟嘟囔囔地抱怨。
“上头要求的,我有什么办法,你赶紧来吧。”颜雨久娇嗔,“我还得通知白源呢。”
“白源?又要跟他搭档?”卫霖打了个激灵,彻底醒了。然话没讲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卫霖只好开灯下床穿衣服, 胡乱擦了把脸,匆匆开车出门,奔向治疗中心。单位虽然有时也加班,但还从没有像这样半夜三更一通急电把人拖走的,也不知出了什么火烧眉毛的大事。
车子经过麦当当24小时营业店时,他顺便拐进快速通道,买了一份牛肉汉堡套餐。3分钟后,营业员把包装好的餐袋递过来,他心下一动,说:“再来一份。”
赶到单位停好车,他一边就着可乐啃汉堡,一边大步往科室走去,没多远就碰上了刚下车的白源。卫霖很顺手地把餐袋递过去:“喏,那顿包子豆浆的回礼。”
白源微怔后接过,嘴里却嫌弃地说:“我不喝碳酸饮料。”
“知道,给你点了橙汁。”卫霖晃了晃可乐杯里的冰块,“挑三拣四,浑身都是臭毛病。”
白源想反唇相讥,但吃人嘴软,忍一口气也就算了。
两人边走边囫囵解决了早餐,来到麦克刘的办公室。顶着一头地中海秃的老胖子坐在靠背转椅上,看起来精神状态不佳,正抱着不锈钢大口杯喝浓茶。看到两人进来,他强打精神说:“辛苦啦,有个很紧急的任务,必须交给你们去做,一定要保证圆满完成!”
这种事就跟医生上手术台一样,只能尽力而为,怎么百分百保证?我们次次都能从“绝对领域”里活着回来而不变成植物人,就已经不错了!卫霖暗自吐槽,问道:“到底出什么事啦。”
麦克刘放下陈年包浆的大茶杯,深深叹口气,连带下巴上的赘肉也漾动了几波:“程笠新教授自杀了。”
“——谁?”卫霖一时没反应过来。
白源接口:“国宝级基因学家程笠新?怎么自杀了,跟我们单位又有什么关系?”
麦克刘烦恼地答:“咱们市政府托关系、花重金聘请他,来市基因研究所讲课,为期半个月。结果就在聘期的最后一天,他吃了300片安眠药,虽说最后抢救过来,但人一直昏迷不醒。听医院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恐怕是程教授自身没有什么求生欲望,导致的心因性昏迷。你说这叫什么事,让市里怎么跟国科院交代?万一就这么睡过去了,从上到下得有一票人要跟着受连累,唉。”
“跟我们单位又有什么关系?”白源神情冷淡地又重复了一遍。
麦克刘知道他就这个脾气,但业务能力是拔尖儿的,故而也就没计较对上不恭的态度问题,解释道:“据程教授的私人医生说,他一直都有轻微的抑郁症,从半年前开始,症状变得严重了,总觉得自己研究思路有问题,导致工作没有实质性进展。年初有个实验室助手车祸死了,他也说是自己害的,不该给对方太大压力,在灵堂里给遗像下跪。还有更离奇的,上个月……不,再上个月吧,听说他跑去警局自首,说自己研究的基因项目导致人类文明毁灭,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应该受到国家法律的严厉制裁。警察被他闹得哭笑不得,当作是天才怪癖,妥妥帖帖地给护送回去了。”
“……听起来像是自罪妄想症的症状。”卫霖摸着下巴感叹,“你说他一个拿过诺奖、上过《时代》封面,可以说是站在领域巅峰的大科学家,怎么也这么想不开呢。”
死胖子,讲话从来啰啰嗦嗦、没个重点!白源的耐性似乎已被消磨殆尽:“就算要治疗妄想症,也是他心理医生的事,叫我们来加什么班。员工守则里有规定,要给脑域开发试验失败之外的不相干人士治疗吗?”
麦克刘被他戳中软肋,很有些尴尬:“当然没有。按理说跟我们治疗中心没关系,但是……你也知道,上面压下来的,你们就当政治任务吧。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
他把脸一沉,本就亲密无间的五官挤到一块,更显得脸庞巨大,活像摊了个多层加料的厚煎饼:“如果能治好程教授的妄想症,当然是功德圆满;就算治不好,只要人能醒,我对上头也有个交代。根据光脑测算,这个任务由你俩搭档,是咱们单位治疗师中成功率最高的。你俩给我拿出十二万分力气,好好干。成功了,我申请给你们发双倍、不,三倍年终奖,要是失败……我先把你俩炒了,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