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尔冬确信杜宾一定知道他之前成年就离开他的计划,他肯定知道。
不然不会那么凑巧,怎么会刚好在距离他十八岁还有三个月的情况下,陈心慧突然就……死了呢?
*
那是一场意外。
据说不小心踩到了楼梯上的垃圾,脚一滑给摔倒了,头部受到重击,当场失去意识,还没送到医院就走了。
而那天周尔冬刚好在学校考试,回家回得比较晚。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是楼上的邻居儿子,报警人则是孩子的妈妈。
谁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看到那副场景,这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因此等周尔冬回家后,以前还夸过他,并和他们家关系不错的程阿姨对他也没了笑脸,随意应付了几句就关上了房门。
应该是觉得挺晦气的,听说她连夜带着孩子回了老家,还去了寺庙烧香拜佛。
效果怎么样,周尔冬就不知道了,他当时有那么一点点可惜,不是可惜别的,是可惜以后程姨估计不会让他小儿子和自己讲话了。
那个小孩他还是挺喜欢的。
以前总喜欢和周尔冬打招呼,在他被陈心慧关在门外时,他曾经邀请他进他们家等着,和他一起看奥特曼碟片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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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心慧去世第二天,周尔冬去了一趟派出所,面对警察的询问,他一五一十的说出了当天所有行动轨迹。
而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继父杜宾,作为死者的丈夫,他也是非常配合的讲出了他当天的行程。——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他甚至不在新游市,他在外地谈生意。
而警察之所以询问他们俩这些,也并不是说怀疑他们杀了人,这仅仅只是一个自然人死亡之后应有的流程和程序而已。
案子简单,涉及到的人员也简单,所以很快鉴定结果就下来了:意外。
警察这么认为,周围的邻居也这么认为,大概也只有周尔冬不这样认为。
从派出所出来时,他和他的继父并排走着,那个比他高大的成年男人小心翼翼的想要牵起他的手,却被躲开了。
他问:“是不是你。”
男人没承认,也没否认,他只是讨好的冲周尔冬笑:“冬冬,她对你又不好…”
*
陈心慧的葬礼是杜宾操办的。
他安排在新游市最豪华的酒店里,还请了一支很有名的乐队,当天饮食也是上的最好的套餐,也算是给足了排面和排场。
不仅如此,每一位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他不仅不收取人家的份子钱还会额外给人家反向准备礼钱。
这通操作下,当天葬礼热闹的有些过分了,来了很多很多亲戚,好些周尔冬都不认识,感觉每个人在难过,好像都在笑?
有了这样的衬托,葬礼上的杜宾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模样,还真有几分伤心的样子。不过只有周尔冬自己知道他心里一定爽爆了吧?
这不,都还没等其他亲戚离场,他便忍不住了。周尔冬低头看了看手机手机屏幕上一条接一条的短信:
【冬冬,桌上没有喜欢的菜吗?】
【冬冬,怎么不吃饭?】
【冬冬,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冬冬……】
单单只是看着文字,他都能想象到杜宾讲这话时的语气。想吐,真的很想吐。
*
陈心慧葬礼结束的第二天,周尔冬在学校里收获了老师的特别点名以及一众同学同情的目光。
“嗯嗯,我知道,嗯嗯…”
他这样应付着。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那天放学都比平时更早的回了家。一回家,周尔冬发现了在厨房洗菜的杜宾,他见他回来了,连忙在擦擦手过来接过书包。
“冬冬回来了?”
“………”
“最近学校里怎么样?”
“………”
“今天作业多吗?”
“………”
对于继父的提问,周尔冬一个都没回答,如此冷淡的态度都没让男人喜悦的态度减少一分毫,他依旧询问关于他的事儿。
但凡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杜宾那天心情很好,很开心,一个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人破天荒还买了一瓶白酒。
看着餐桌上的崭新的酒盒,就好像是为了什么喜事庆祝一样,所以,他在庆祝什么呢?
周尔冬扯了扯嘴角:
“我去写作业了。”
饭快做完时,杜宾身上的围裙都还没摘下来呢,又就被卧室里写作业的继子指示着去阳台上捡卡住的本子。
“快点,我刚收衣服的时候没拿住…”他面不改色的指了指客厅外阳台,“顺便浇一下花。”
“好好好…”
他好脾气应声,并朝着阳台走去。
*
五分钟之后,本子安然无恙的回到了他的课桌上,但周尔冬却非常失望。
他本来在心里计算的好好的,他们家在六楼,厨房的外阳台正对底下小路,护栏因为常年日晒雨淋的,年久失修有一些些的老化。
他的本子在很外面,所以…所以杜宾不小心捡东西时失足掉下去摔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