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簌微低着脸,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柔白的脖颈和有点微微泛红的耳廓。
他轻点了下颌,低低地嗯声,当做听见她那一句道谢后,卸了帮她拎琴盒的手劲。右手直接推开了便利店的玻璃门。
见她站着没动,他补话,“进去。”
温簌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挡路了,保持着平静侧身进了便利店。而陈斯野也迈步走了进来,他动作没停,从货架上挑选东西就直接结了账。
便利店不大,温簌就站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也从刚刚的意外中缓过神来。她瞧见他买了瓶水和包柠檬糖。
等陈斯野人走后,温簌结账时鬼使神差地从货架上也拿了一袋糖。
温簌拎着购物袋推开玻璃门时,门口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她一边往老师家走,一边拆了糖果包装。
是海盐柠檬味的薄荷糖。
带着点酸,也很甜。
接下来的几周学琴的日子,温簌都会提前个十分钟左右出发。等她到公交站下车的时候,会先打量一下周围,然后才磨磨蹭蹭地往老师家走。
可就那次后,温簌再也没有碰见过陈斯野。
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地空落掉一块。
随着时间拉长和次数变多,这种落寞又酸涩的感觉变重,温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每逢月初,江华中学都要进行月考。
温簌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考试上,为考试进行着查缺补漏,这样的情绪也慢慢淡了下来。
梁子曦被题目搞得焦头烂额,连忙求助温簌。每当这个时候听到温簌轻轻软软的声音,梁子曦的暴躁就会淡一些,然后耐着性子继续写题。
“呜呜,温簌要不是我喜欢男的,我都要爱上你了。”
温簌弯着眼跟着笑,杏眼里亮晶晶的。
等到月考前一天,准考证就发了下来。在考试这方面江华中学搞得很严,完全把班级和座次打乱,不让一点作弊的可能性发生。
梁子曦和温簌的座位表对照了一下,分开的不要太远,她们中间光是班级就隔了四个。梁子曦本没抱希望,但还是撇了撇嘴。
第二天考试开始,温簌就对着准考证条上的班级找到了对应的教室,先一步进去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她的位置在靠墙边的倒数第二个,检查了一下笔什么的都带好后,温簌开始默背着古诗词。
身后是椅子拉开的声音,有人落座。
温簌正默背到“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肩膀就被拍了拍。
她反应有点迟钝,侧偏过了脸,就没有其他反应。
她是在无声地等待着身后的人主动说话,因而没有发现其实周围好几个同学都似有似无地往她这边瞧。
直到身后的人淡淡落声,“同学,能借支笔吗?”
男人声调懒散,尾音略微的上扬,清冽而又漫不经心,说不出的好听有磁性。
还……有点熟悉。
温簌慢半拍地抬了眼,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又黑又深的眼睛里。
他正安静地看着她,瞳孔是纯粹的黑,似清冷无边的夜,有细碎的光折射进他的眸底。他单手支着脸,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卷成一团的答题卡,刚刚就是用这个拍她的肩。
温簌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忘了反应。
陈……斯野?
陈斯野!
女孩面容白净,特别是那双眼睛温温柔柔的,干净的不行,此时表情懵懵地看着他,没了反应。
“同学?”陈斯野拖着尾音又喊了人一声。
温簌呆呆地眨了下眼,但神情却淡定。“什么?”
陈斯野微动了下眉骨,重新又说了一遍,“借支笔。”
温簌下意识地就从笔袋里随便摸了支笔给他。拿起,递出一系列动作做完后,温簌的心也开始不受控地变快。
陈斯野微扬眉,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去接,薄唇微动。
温簌咽了下口水,温温软软地抢先一步开口,“谢谢。”
陈斯野拿着笔的手一顿,盯着她看了有几秒。
漆清的眼底划过了点莫名的兴致,他下颚微敛,声调也慢,一字一句得往外冒了句,“不客气。”
很“礼貌””地在回应了她那句“谢谢”。
温簌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脸热了几分,是尴尬的。不知道是不是温簌的错觉,她从他眼底看出了点捉弄的笑意来。
他借笔,她说谢谢。
简直倒反天罡。
温簌窘迫地看着他,没在意他口头占了自己便宜。上次她给自己拿药冲药她也还欠人家句谢谢。
温簌转回了身,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很烫。
因为知道了陈斯野坐在自己身后,温簌脊背从始至终都挺得很直,因为从小练琴的缘故,也因为紧张。
没几分钟,讲台上的老师就把试卷发了下来,考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