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想让臣陪着您一起喂狼吗?”
周芮松开手,“半刻钟,你必须回来。”
在徐淮止抬头看来时,周芮理直气壮道:“你不是说山中有狼。”
他无声的盯了她半晌,随即将手中的火折子递给了她,周芮难得关心一句,“那你呢,你——”
回应她的,是男子离去的颀长背影。
夜里风声大,吹动树梢时总会发出怪异的声响。
周芮一个人坐在狭小的山洞中,双手环膝,死死的捏着火折子,警惕的望着四周。
若不是隐隐能听见徐淮止的脚步声,她早就忍着腿疼逃走了。
以往不论是在宫中还是公主府,都有百八十个下人伺候着,便是入睡,门外也有人守夜,她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形,是以害怕的紧。
“徐淮止?”
月光下,不远处的身影在来回走动,一会儿低头拾起什么,一会儿又抬手折断树枝。
周芮都看见他了,可他偏偏不回应。
“我有些害怕,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她自觉这要求并不过分,可徐淮止却冷声道:“殿下这么大声,是想将狼招来?”
“声音大……会招狼吗?”
周芮犹豫紧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正在拾起枯枝的徐淮止指尖一顿,‘咔嚓’一声,枯枝断裂,碎屑捏在修长的指骨上,令徐淮止烦躁的蹙起了眉。
也不知是烦有些扎人的碎屑。
还是烦某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殿下。
待徐淮止捡了不少枯枝树叶回去后,才瞧清周芮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害怕。
少女蜷缩成一团靠在角落,小脸几乎埋了半截在手臂中,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眸子觑着他。
见他回来,才猛地松了口气,催着他将火升起。
枯枝易燃,火星子在火堆中噼里啪啦的溅射着,与周芮并肩而坐的徐淮止拿着一根树枝时不时的翻动着火堆。
山洞虽然狭小,可二人都靠着岩壁,连衣衫都不曾触碰到。
周芮侧头看了他一眼。
比起几个时辰前,徐淮止眼下狼狈了不止一星半点。
里衣残缺、官袍脏污、发丝凌乱,唯有那张脸在火光下仍旧熠熠生辉,清隽深邃。
他看上去,似乎很疲惫。
“徐相,你的人会来寻我们吗?”
徐淮止阖眼,脑袋靠着岩壁,轻应一声,“嗯。”
“你这样睡着不难受吗?”
“嗯。”
“不若我把肩膀借你靠靠吧。”
徐淮止猛地睁眼,随即又缓慢阖上,“殿下别忘了答应过臣什么。”
“我这是感谢。”周芮振振有词,“若是你因为我脖子受伤了怎么办,届时我还得照顾你,岂不是更纠缠不清了。”
徐淮止懒得理会她的疯言疯语。
周芮捡起被徐淮止扔在地上的树枝,戳了戳火堆,“原来你之前是在口是心非啊,还说什么让我离你远一点,其实心里巴不得与我纠缠不清吧。”
“本宫知晓本宫天生丽质,你喜欢本宫也无可厚非,既如此,待明日回京你便请旨入我公主府做驸马吧。”
“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见徐淮止终于愿意理会她了,周芮牵起嘴角,眉眼弯弯,“自然是想伺候徐相,睡个好觉啊。”
不知是哪个字眼又激怒了他,男人眯起双眸,厉声道:“周芮!你是大周公主,不是青楼花娘。”
他责备严厉的双眸仿佛一把利剑,挑开皮肉,直指周芮体内最薄弱的心脏。
她依旧在笑,“你看,你又生气了,我只是想让你靠着我肩膀,这样好睡一些而已。”
于他而言,公主还是花娘,有区别吗?
他哪个都不要,哪个都不会帮。
“男女有防,你是公主,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大周颜面,自重二字,你可曾学过?”
如先生般谆谆教诲,他此时的语气不知比先前温和了多少,可听在周芮耳朵里,却犹如钝刀割肉。
她极力压抑,眼尾却还是忍不住溢出一丝嘲讽,“徐相,你现在是在教一个连生死命运都掌控不住的人,如何自爱吗?”
徐淮止看了她许久,眼前好似又出现了赵府的水榭阁楼,那一片的水甘草被养的极好。
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
饶是徐淮止不愿多想,可以周芮偏爱奢华,什么都只要最好的性子,能亲自饲养那随处可见的水甘草,足以证明那些东西在她心中的份量。
但少女心事,不足以让他卷进那样的风波,替她摆平这个天大的麻烦。
“若殿下只想活下来,大可以劝赵家伏低做小,主动让太子禅位,只要在新帝登基前远离京城,往后余生再不踏进京城一步,自可保命。”
周芮惨然一笑,“你若是二王,你会信我,信赵家,信太子吗?”
“不会。”
不等周芮开口,徐淮止又道:“但不是不能。”
周芮知晓他们朝中之人说话向来不说满,是不是她可以理解为:徐淮止愿意帮她活下来。
火星子啪的一声溅在了周芮的衣衫上,留下一点肉眼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