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可能是新的环境，和看似有些荒唐夜晚，我睡不着一直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垂下来的手上握着一个坏了的手机。
那是开门时我不小心踢出来的，已经不能开机了，我不能再听那首歌。
陈观清外婆的院子很大四合院新式，我所在的客房坐在床上侧头能看见他房间的没熄灭的光。我盯着那处光亮发呆，脑子很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按照方杰的脾气，我逃了他肯定会将我的房间我的床全部砸了，如果放在枕头下的免费师范生申请表被方杰翻到……
我将脑袋埋在臂弯，缓缓地呼吸着，不再想那些触碰不到的事情。
“帮你修。”忽然身后传来一道轻缓的男声。
我抬头，陈观清站在床前，看着我手里碎屏的手机伸出来。
他应该是刚洗了澡，身上有淡淡的水汽和柠檬香，融入秋夜舒爽的晚风。我摇摇头；“不用。”
他依旧伸着手；“无聊。”
僵持了一会，我将手机递到他手上，小声说了声谢谢。
他拿着手机上下翻了几下，估计是有些难的细长的眉毛皱了皱；“睡不着？”
“嗯？”我抬头看向他。
他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看向我，拿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要监工吗？”
这是他今晚对我说的第七句话，我们分明还是陌生人，可现在面对面视线交汇的环境下，我心里却生出一种莫名的情绪，很杂和他的黝黑的瞳孔一样，
好像能懂又好像什么也不懂。
我没说话，他也没再问拿着我的手机走出屋内，出了房间是一条连接他这他房间的走廊。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我才从床上下来，追着那道光亮而去。
他的房间很大，墙壁上都安着柜子里面整整齐齐摆了很多东西，有机器人模型、电路板、书，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走到他书桌前，他面前另开了一盏台灯，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也换成了镜片稍微厚点的银边眼镜，耳道里塞了一个新的入耳式助听器，上面的编号贴纸还没来得及撕。
他认真看着我手机里老旧的配件，拖来一个工具箱仔细翻找着。
好几年前的杂牌老机子，连续好几个都对不上，我以为他会放弃，站在一旁随时准备伸手接过那块废铁了。
他对待这些东西很耐心，一点一点地拆卸，冲洗里面的灰尘碎片，然后一个一个重新找配件，有的就安上，没有就现场做。
桌台上的工具仪器很多，有的特别小，放在盒子里和一颗绿豆一样大，有的又特别大比他低着的脑袋还大。
这还是第一次踏进别人的领域，和一个男生共处一室。
我们算是同病相怜，不，不是
我被方睫欺负是我没办法逃，太过弱小了没有能力反抗，他不一样，他完全有能力反抗。
“为什么？”我问了出来。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没有一点思考地回了两个字；“无聊。”
他在回答哪一个？可能两个都会答上。
10
我是周日晚上回家的，早上的时候从陈观清家离开他外婆还一脸担忧地拉着我，似乎怕我做什么傻事说了一堆挽留的话。
还说要送我回家，我全都拒绝了。
路上路过反光玻璃我看了眼自己的脸和全身，是啊，确实是一副死姿态，怪吓人的。
蹲在旧市场观察屋里动静的时候，心里忽然有种等待死亡的感觉。
我不知回去会发生什么，方杰的火气有没有消，会不会干出更出格的事情，方明是否还愿意拦着。
要是逃出来了，我该去哪？
天色渐渐黑了，我蹲得浑身发麻，站起来时候眼前那天黑好久都散不开。
几个欢笑的小孩迅速从我身边跑过，最后面的一个认出了我，扮着鬼脸骂了一声臭婊子，其余前面几个也是有样学样。
我站在原地许久，眼前慢清晰，我到底又做错什么了？
好像什么也没做，那为什么会活得这么难堪，这么痛苦。
脚边的小野草随风倒，我亦如他们一般脆弱。
在屋门口斟酌良久我找到藏在废弃木架里的钥匙，打开那扇承重的铁门，屋内很安静没开灯，我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方明。
他按亮了身侧的灯泡的开关，灯泡闪了几下亮起，小矮桌上摆着一根新的木棍和一把削皮刀，他手臂上有几处干枯的血痂。
他看了我一眼继续削树皮。
方杰不在。
我走过他身后缝隙，往阳台走，如我所料东西散落得满地都是，书本被暴力撕扯开，我没管地上的狼藉，急忙去看枕头底下的免费师范生申请表。
见那张纸完好无损地躺在那，我松了口气，指腹轻轻地抚上最后标题那几个字，人生最后的希望。
好像这么说也不为过。
周一正常上学，一直到周三都一直很平静，我还像个透明人一样之前使劲欺负我的路过我身旁都不再看我，陈观清这几天也没再被欺负。
如此好的状态，我无祈求的平静，可又时常觉得心神不宁。
方睫照常在学校，吃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