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洛理就那么倒下了……
她躺在那里,安静无声,面色苍白,让人恍惚有种“她还活着吗”的错觉。
司使大人怔怔地看着她。
不是没有看出她好似不舒服,是她惯常太会装了,下意识觉得,她又在想搞什么幺蛾子。
直到她就这么地,倒在了他面前。
苍白的、虚弱的,一点不像那个疯癫的女人该有的样子。
他嘴边的笑淡了几分,抬了下手,现场立马安静下来,琴临上前查看花洛理的情况。
他先让花洛理仰面躺好,再在她脑后垫了垫,才对她进行简单的检查。
之后面色攸的一变,猛地抬头:“大人,她应是中了迷香。”
司使眉眼一冷:“迷香发作时间不会太久……再搜!”
“是。”
最后,在点熏香的香炉里,发现了残留的迷香,应是巡察司的人来之前不久灭的。
也就是说,如果虞子矜和巡察司两方没有突然闯进来,那么花洛理迷香发作倒下时,房间里就只有明心大师自己!
明心大师这次再没法“不动如山”了,连道:“这贫僧今天是点了香,却只是安神香,可不是迷香啊!”
琴临都过去亲自再验了一遍,确定就是迷香没错。
明心大师喊冤:“真不是贫僧点的,这这大概是有人换掉了贫僧的香!”
他不得不急。
如果只是虞老夫人给他的书信,他不怕什么,摆出一副行得正坐得直,带上怜悯的姿态就行了,反正信是虞老夫人写的,就算真解释不清信里的情谊,也自有人为他辩解:他或许只是不愿他人的痴心被糟蹋,老和尚慈悲为怀,所以收留了那些信罢了。
这种事,传出去,本就是女子吃亏,更何况明心大师多年的高僧之名,受多人敬仰,自有维护他的人。
但出了这迷香就不一样了!
“花侧夫人到之前,可有他人来拜访大师?”
明心大师只能摇头:“倒未有人来。”
司使轻笑:“那大师的意思,在只有你俩,且面对面坐在那的情况下,花侧夫人当着你的面,不仅偷调了熏香,还只把她自个迷倒了?”
“这……”
“抱歉了大师,”司使垂眸,随意地拨弄手里的珠串,“你现在的嫌疑加重,我们要请你,换个地方休息。”
两个司捕站在明心大师身后:“大师,请。”
明心大师无从解释起,也知道这会抵抗不划算,念着“阿弥陀佛”,便跟着走了。
花洛理被抬起来放到木板上,准备抬回去,经过司使身边时,司使抬了下手,木板便停了下来。
他静默地盯着花洛理看了半晌,那眼神跟瞪也差不多……末了,别别扭扭的,将手里的珠串快速地胡乱地套上了花洛理的手腕。
高枫等人:“……”哈?
也不知是被抬动还是被戴手串的原因,花洛理眼珠子动了动,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她先看到了司使……却越过他,看向了不远处的虞子矜。
那虞子矜已经被一连串的“意外”吓傻了,这会什么话都没敢说。
这就傻了?
游戏才刚开始呢。
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丝毫没注意到,黑气都快凝成实质的司使大人!
他就在她面前,是他“唤醒”的她,结果呢,她忽略了他,看向了别人?
想教训吧,人家彻底昏过去了。
想把手串夺回来吧……算了算了,赶紧抬走吧,别留在这碍他的眼了。
——
花洛理感觉身子很沉,很重,周围黑乎乎阴冷冷,她往前一步,都感觉双脚像被什么抓住,很难往前走。
低头一看,脚下是大概到脚踝的黑黑的水,特别的黏稠,黏得脚都抬不起来。
她茫然地想,她这是下地狱了吗?
听说身上罪孽越重,枷锁就会越重,会压得灵魂都弯着脊背,脚下这黑水,是不是就代表着枷锁?
可,那些真正该死的人还没死呢,哪怕黑水深过头顶将她淹没,她也要把这些人都一块拉下地狱,不然她不甘心!!!
她奋力地将脚拔出黑水,再毫无畏惧地往前迈下一步……
忽然看到前方有一人,身穿一身黑衣,长长衣袍的裙摆浸没在黑水里,仿佛将他整个人都与黑水连接了起来。
是更年轻些的虞澜之,却没有她曾熟悉的少年的意气风发,只忧虑地看着她。
花洛理怔怔地回望着他,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到他了。
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了……
远远的,她听到他叫了一声,她不敢应,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他却踏着这黏稠难行的黑水,朝她跑了过来。
黑水钻出许多触手一样的黑条妄图拉扯住他,他一一挣脱,万分艰难地朝她靠近。
眼看着就要到了,她没有再后退,朝他伸出手,想要把他拉过来。
可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他手时,黑水墙破水而出,从两人快要触碰到的手之间,冲天而起,将她和他挡在了两边!
她愣怔地看着自己还伸直的手,再往前就是冰冷的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