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然看着一旁雁羽的衣角,牙齿抖得不像话,“我,我说…杜石说得都对,是我买通了捕快,抓了杜石爹娘,我也想娶她闺女,但她宁死不从,干干净净。”
“快杀了我杀了我!我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楚冠抓起桌上的斩立决直接扔在了周信然头上,“本官成全你!谋财害命,三条人命全都算在你头上,本官判周信然斩立决,可有异议?!”
百姓们纷纷举起拳头,“好!”
“斩得好!”
“该杀!”
楚冠又一拍惊堂木,“周信然的所有财产,全都补偿给杜石。”
杜石听着这话,只感觉内心一片空洞麻木。
一阵一阵的热血直往头上涌。
行刑得很快,周信然痛得一直哭,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现在只求痛快一死!
刽子手手起刀落,菜市场没有干涸的血迹又添一层。
杜石呆呆地看着,最后上前提起了周信然的人头,一步一步往杜家村走去。
百姓们红着眼目送他走,都无言地拍了拍他的肩。
今年的初雪一片片落下,覆着这一路的血迹。
就在他的棚子旁,埋着他的爹娘,还有他的闺女。
叶盼汣一直跟着杜石,在棚子旁看着这男人一言不发地枯跪着。
太阳一点一点下滑,杜石始终没有站起来。
叶盼汣吃了些干粮,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守着,什么也不说。
叶家其他人都回家忙去了。
直到天上星子高悬,杜石终于有了动静。
他迅速掏出一把刀,直直往脖子上插!
叶盼汣一脚踹过去,刀被踹飞了。
远远地反着光。
杜石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要往墓石上撞。
叶盼汣历喝出声,“杜石!你这条命现在是我的!我让你死了么!”
杜石的身形僵住,一阵凉风从远处出来,拂过他的身子。
爹娘教过他,做人要讲信用。他得以大仇得报,全靠叶姑娘。
他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墓碑,走到了叶盼汣面前。
杜石直直跪了下去,磕了个头,“是,杜石这条命如今是姑娘的了。”
叶盼汣点点头,扶他起来,“你还记得你娘的方子么?你就不想让你娘的方子被更多人夸赞么?”
杜石垂下了头,“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香味坊如今是你的了,周宅也是你的,我命你将香味坊改头换面,好生经营下去。”
杜石握紧了拳头,“全听姑娘吩咐。”
叶盼汣点点头,朝等在一旁的牛车上走去。
她可不想辛辛苦苦报了仇,就换来多了一块墓碑。
……
周信然被斩首时,关木宁就站在人群后面看着。
她是被雁羽快马带来的,说是叶姑娘的意思。
她看着杜石提走了周信然的人头,等人群走后,捕快用草席裹着周信然没了头的尸体往乱葬岗走。
今年的初雪悠悠飘着,晶莹纯洁的雪花一片片都还在血迹上。
关木宁浑身感觉不到冷,她一步一步走着。
捕快们嫌冷,尸体运出了城,就扔在了林子里,连乱葬岗都没到。
关木宁藏在树后,等捕快走了后,她直直扑在了周信然身上。
她咬着牙扒掉周信然的衣裳,就用藏起来的碎瓷块,一下又一下,割着他腿间的二两肉。
有些温热的血液溅了起来。
雁羽站在树梢上,看着她脸上沾着的血,状若女鬼,浑身哆嗦了一下。
不知过去了多久,关木宁终于停下了动作。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沾了周信然的血,她一阵恶心,急忙抬袖擦着。
最后她直接把身上的衣裳嫌弃地脱了下来。
她宁愿冻着,也不要碰着这血。
雁羽眼角抽了抽,只好脱下自己的衣裳扔了下来。
关木宁冻得抱着胳膊,看也不看一眼,抬脚往外走去。
她要回叶家。
她的仇还没报完。
林间回荡着一阵乌鸦的叫声。
雁羽没有办法,只好捡起自己的衣裳披上。
这么冻的天,他可不要冻着。
关木宁身体好了些,这次坐着牛车回了叶家,没有晕倒。
柳氏一看到她只穿了这么一件,立马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姑娘,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能就穿这些!”
她有些心急,说话难得严厉了一些。
关木宁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坐回了自己的床榻,屋里炭火烧得旺盛,温暖极了。
她看着柳氏给她拉着被子,又给她端姜汤。
眼泪猝不及防地就流了下来。
如果她的亲娘是柳氏这样的母亲,那该多好?
柳氏满眼心疼,只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以后都会好的。”
孙氏在灶屋切着菜,听着这哭声,心里一阵一阵难受。
叶二牛搂着她的肩,“坏人已经死了,都会更好的。”
待叶盼汣晚上回到叶家时,就看到了站在她门外的雁羽。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