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试探的拍了拍浴室门,里面的人没有反应,又拧了拧把手,发现上了锁。
作为横滨开锁王,这自然难不倒他,何况这是他自家的门,他有钥匙啊。
门锁的响动,乐悦月自然听到了,现在是她最脆弱,最难堪的时候,她不希望被任何人看见。
松开死咬的下唇,含着痛苦的呜咽声,发出细微颤抖的声音:“不唔不要进来。”
按在把手上的动作停下,太宰治透过浴室的磨砂门,能模模糊糊的看到蜷缩在地上的黑影。
他想,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他大可以不用管她。
离开吧,他这样想着,反正这个地方只是一个临时暂居的安全屋。等她处理好自己的事离开这里后,他再回来清理掉痕迹就好了。
搭在门把上的手也缓缓落下,门前停留的黑皮鞋也向后倒退了几步。
浴室内,被血污染红的眼睛,透过血雾死死盯着门口,直到人影消失,才无力的闭上了眼,继续强忍着的承受着剧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也越来越浓,被水晕染的淡红色血迹从浴室下方的门缝蔓延到客厅。
这次的折磨似乎比往常的每一次都要长,剧痛来临的也比前两次更加汹涌。
像是有密密麻麻的毒虫在皮囊下蠕动,从内到外的将她一点点啃噬吞咽。
她挣扎,反抗,想要挖出心脏,摆脱掉圣灵蛊的折磨,用尽全力也只是抓破了衣衫,强行克制住了自毁行为。
最后也只能含着痛苦的眼泪,颤抖着破烂的身躯,虚弱的瘫在满是水渍的地上。
漫长的折磨让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身体和灵魂也似乎在逐渐消散,耳边的水声变成了嗡鸣,仿佛整个世界都离她十分遥远
她是要死了吗?像从前被圣灵蛊吞噬那些人一样,什么都不会留下,全都化为飞烟吗?
紫色的眼珠散成虚焦,又强硬的重新聚拢,撑起一道坚韧的神光,像骷髅间亮起的一道鬼火。
她不想死!
哪怕活下去比死亡更加痛苦,更需要勇气,即便永远伴随着苦痛,仅是单纯的呼吸一口空气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她也想要继续活下去。
幽紫的双眸变成野兽冰冷的竖瞳,银白的鳞片在雪白的肌肤上悄无声息的浮现,泛出锋利的光泽。
光滑的肩胛骨处裂开了两道狰狞可怖的伤口,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尖刺骨翼。
修长的双腿被一层黏腻恶心的薄膜粘连,皮肤上遍布着层层叠叠的白鳞。
一只勉强称得上手的爪子扒上洗漱台,透过镜面,乐悦月惊愕的看着面目全非的自己。
浑身血污的少女看起来已经没了从前的娇美的人样,更像只从深渊爬出来的肮脏怪物。
一个怪物,能融于世吗?明显不能。
即便是同类,只要表现出哪怕一点不同,都会受到周围人的恶语抨击,甚至蹿火焚烧。
她不怕恶语,不怕痛苦,但是她害怕孤独,害怕寂寞。
母亲把所有的爱投注在一个人身上,最后全盘皆输。
她吸取教训,将爱情弃如敝履,反正只需要对那些深处绝望的人释放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她就能索取许多人的情感来浇灌自己。
是的,她就是一个需要爱,需要陪伴才能活下去的可怜虫。
同时,她又不相信世界上会有毫无保留的爱。
每个人都是自私鬼,就像她,像她的母亲,父亲,爱的永远都是自己。
所以,趋吉避利,没有人会接受变成怪物的她。
圣灵蛊的折磨已然结束,但少女的痛苦却仍在继续。
她扣掉身上的所有鳞片,撕开黏合住双腿和胳膊上的薄膜,再拔掉尖利的指甲。
花洒的水不停地在少女身上冲刷,可依旧洗不干净身上黏腻的与被冲洗到泛白的狰狞伤口。
浴室内传来器物清脆的破碎响声和低低抽泣的呜咽。
浴室外少年的眉心轻蹙发出一声烦扰又无奈的叹息。
脚步像是猫咪一般无声的走进浴室。
太宰治越过满地的镜子碎片与明显不属于人类的血肉组织,将视线投到在角落缩成小小的一团,浑身已是血肉模糊的少女。
仔细查看,在那些可怖皮肉组织下,还能看到正在缓慢生长的银白鳞片。
想到上次她被【脑髓地狱】攻击的状态,太宰治明白她又变异了,似乎变得比上一次像个妖怪。
俯身蹲在她身前,太宰治伸出手指想要戳一戳只顾着哭泣的少女,但那满是伤痕的皮肤,让他完全不知该从何下手。
而少女在发现本来早该离开的人,又出现在她面前,表现出了非常具有攻击性的排斥
“滚开!离我远点!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杀意是真,戾气也深,太宰治却像是感受不到一般,反而向前凑的更近。含着笑意说出了那句似曾相识的话
“既然悦月妹妹这么想要我的命,那我就送给你好了~”
少女如他所愿,凶狠的扑了上去,将他压倒在地。
双手刚掐住他的喉咙,乐悦月就发现手上令她黏腻作呕的薄膜鳞片在缓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