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小王昶兵为了印证那些街坊都是胡说八道,偷偷地尾随父亲,去到了承泽县城的另一边,直到亲眼见到父亲走进一户相当气派,且占地很大的宅院。这时,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那些人口中的私生子,母亲是被父亲长期在外包养的野女人。
从那以后,小王昶兵怨恨起了自己的父亲,对母亲也是没有一句好话,开始变得十分的叛逆。同样的,他在面对外人挑衅的时候,也不再感到胆怯。遇上那些欺负他的小孩子,他可以挥起拳头反击过去;而那些孩子的家长若是找上门来,他也可以用更加恶毒的语言,将他们都骂回去。只有遇上那些看上去明显打不过的人,小王昶兵才会暂避锋芒,然后找机会爬到他们家屋顶上,偷偷地砸碎一两块砖瓦,或者在人家的烟囱里塞满和着屎尿的干草。如果那家人的房子不那么容易偷偷攀爬上去,小王昶兵便会猫在人家院墙外面的某个角落,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冲着仇人家里扔碎石块。
小王昶兵的这一改变,终于使得没有人再敢欺负他。不仅如此,周围的邻居们,反倒是因为他防不胜防的阴损手段,纷纷避之不及。再也没有人敢当面和他对峙了,最多只是在小王昶兵看不见的角落,对他比比划划指指点点。如此一来,王昶兵虽然坏了名声,却是再也没有受过窝囊气。他那时觉得人这一辈子,像他这样自由自在的,也很是滋润了。
这样“混不吝”的日子又过了两年。小王昶兵的父亲自知理亏,反倒给了他更多的零花钱。而他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就失去双亲,只有王昶兵这唯一一个亲人;虽然,小王昶兵近年来变得乖张,可母亲却从没当面指责过他。
由于王昶兵脑子好,下手黑,更重要的是他出手阔绰。一些十几、二十岁的小混混,便纷纷打着结交的名义,慕名而来。渐渐的,他的身边慢慢聚集了一群臭味相投的人。这些人后来越聚越多,隐隐形成了颇具势力的小型帮派。而这些帮派成员,平日里不是偷鸡摸狗,便是敲诈勒索,要么就是跟着王昶兵到处去混吃混喝。
最初,王昶兵只是为了不让别人欺负他,把自己伪装成地痞无赖的样子。到后来,他的身边都是这些称兄道弟的小混混,反而觉得这个世界就应该是如此。只要他兴之所至,一招手便会有一群跟在他后面的小弟,当街拦住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将其围在中间进行恐吓。那些被围之人,如果是想要反抗,王昶兵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将其群殴暴揍一顿;如果遇上的是胆小顺从的,这伙人则是对其进行一番调戏嘲弄,勒索些钱财后,再大摇大摆地离开。
帮派的人多了,惹出的事情自然也就更多了。王昶兵和他那些朋友们的恶名,很快就传播到了承泽县城大多数居民的耳朵里。尤其是那些做生意的沿街商户们,几乎都嘱咐过自家的伙计,让他们一定要注意提防这伙人。
曾经欺负过王昶兵的人,如今变成了被他欺负的对象;但是,报复的快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散。有一阵子,王昶兵厌倦了身边的“朋友”,总是让他出主意坑害那些无辜的人;同时,他也发现了,自己并不是真的喜欢在大街上欺负人。这让已经立志“这辈子做恶人”的王昶兵,顿时感觉到了空虚。
王昶兵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王济慈年纪就已经很大了。他也听闻过王昶兵横行邻里的恶迹,但老来得子,总是特别地心疼他这个小儿子,在每次教训完后,他却又总是想尽各种办法,给王昶兵进行补偿。待到王昶兵十五六岁时,王济慈已经年近七十了,可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家里,同意王昶兵和他的母亲认祖归宗。王济慈觉得当初和外面的女人偷偷生下了孩子,对自己的发妻心有愧疚,因此,在没有妻子许可的情况下,他也不敢强行带王昶兵母子俩进门。同样的,王济慈对王昶兵母子俩的感情也很复杂:一方面,他几乎没有陪伴过小儿子的成长,这么多年了也不能将他们母子接回家中,心中觉得有所亏欠;另一方面,他一想到等自己百年之后,王昶兵他们母子没了经济来源,无依无靠的,就感到焦虑。
王济慈和发妻的几个孩子,早已长大成人,家中的产业也都操持多年,只要不遇上天灾人祸,一大家子,吃用上个百年也是成问题。而这些年来,王昶兵和他的母亲,日常花销都是王济慈带过去的钱粮。要是王济慈断了供应,他们母子根本没法养活自己。王济慈也想过,自己死前,偷偷给他们留下一大笔钱,可看自己的这个小儿子,整日跟一群人见人烦,不学无术的混混们待在一起,就算留下的是座金山,也难保他们娘俩哪一天就会吃空。
王济慈思前想后,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发妻和她的那几个孩子,为何反对王昶兵母子进门。其实原因很简单,无非就是家产分割方面的事情。王昶兵是个男子,将来进门,自是要和几个兄长分割家产。他虽然是庶出,但诨名已传遍整个承泽县城。王济慈的发妻,以及他们的那几个孩子,自是怕王昶兵将来进到王家,也使出些阴损手段,闹得全家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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