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爷没有想过,这样豪情万丈的话,会被个他没放进眼里的小丫头说出来。
他有短瞬的愣怔,很快再次轻笑出声,“温小姐说得好听,可这世上并不缺少会说话的人。人的感情瞬息万变,也许在你一步步跨越鸿沟的时候,早已忘了初心。”
很多人出发时踌躇满志,方向坚定,然而走着走着,有的停了下来,有的变了路径。
活了大半辈子,他见过的人太多,正因为见的太多,所以才越发相信,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最永恒不变的唯有变化。
电话那头传来的笃定,让温黎不再开口。
人永远不会相信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所以便认为这世上不存在。
温黎抿了抿唇,却不再辩驳。
她不需要去做这些口舌之争,因为她要做的事情,时间会证明一切。
“江老先生,我弟弟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她换了话题,“我相信您会遵循我们交易时许下的承诺。”
江老太爷,“当然,我不至于骗你一个小姑娘。”
温黎再次客气的道了谢,这回挂断了电话。
那头传来的风声,戛然而止。
过了会儿,一段音频发了过来。
江老太爷沉默着点开,里面很快传来温黎和江驭的声音。
少年从最初的茫然,到后来的哀求挽留,再到最后撕心裂肺的憎恨低吼……即便没有在现场,只是听音频,也能感受到他当时的崩溃与痛苦。
录音播放完,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江老太爷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旁边的席南春轻轻的抬手,拭去了没忍住淌下来的泪。
江老太爷有所察觉的看过来,皱着眉明知故问,“哭什么?”
“老爷。”席南春心软道,“您布下这局来剐他的心,逼得他在愧疚中不得不放手,已经够了,为什么明知那女人经常那么伤害阿驭,为什么还要说那么伤人的话?”
江老太爷绷着脸,“不把话说的狠一些,怎么能让他彻底死心。阿驭认定什么,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只能逼得他自愿放手,这件事才算真正过去。”
“可那些话不是往阿驭心上插刀吗?”席南春想到了过往的种种,“阿驭有多么渴望被爱……好不容易有人爱他,可爱他的人又说了这样的话……”
“爱?爱是什么好东西吗?”江老太爷把手中盘着的两个核桃,往桌上重重一放,“我江家的继承人,不需要靠爱活下去!阿驭在没有遇见她之前的那二十年,意气风发,野心勃勃,不也是照样活的很好吗?”
“我宁愿要他桀骜不驯到无法无天,也不愿意看到他因为一个女人要死要活!”
江驭在没有遇见温黎之前,按照世俗的眼光,确实活的很好,但他的眼神总是冰冷的,漠然的,身上的戾气似是能割破这混沌的世间。
然而他和温黎在一起之后,整个人身上才有了罕见的人气……
席南春想要反驳,可是看到江老太爷固执倔强的表情,便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她顿了顿,低声道,“只希望您的决定是对的。”
江老太爷不以为意,“我一定是对的!不信你走着看!”
他说完把手机递过去,席南春接过后,搀扶他起来,“夜深了,该休息了。”
“今晚能睡个好觉了。”江老太爷感慨。
自从知道江驭从跨海大桥跳下去之后,这些日子,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囫囵的觉。
如今解决了让江驭失控的因素,把暂时脱轨的江驭,重新拉回了原来的轨道,他心里面压着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可以放下。
江老太爷这么想着,心满意足的躺到了床上。
然而才睡着没多大会儿,只听得一道咆哮着的轰鸣声,犹如闷雷在耳边炸开一般。
江老太爷被炸的惊醒。
席南春也吓醒了,惶然的朝门外看去,“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轰鸣声再次响起,与此同时,刺眼的光芒透过窗帘照进卧室来,伴随着一起来的,还有佣人们惊呼尖叫声。
“老罗!”江老太爷抓起放在床边的拐杖,重重敲打着床头柜,“老罗!”
“老爷!”管家老罗应声冲进来,站在门外恭敬的回答,“老爷,是……是驭少回来了!他……他开着跑车直接冲进了大屋这边来!”
江老太爷火冒三丈,破口大骂,“这混账!大半夜的他发什么疯!”
老罗心说,这位驭少发疯可从来没管过白天黑夜,只要想发疯,随时都能疯上一阵儿。
江老太爷骂完,叫席南春伺候自己穿衣。
席南春扶着他往外走时低声问,“老爷,阿驭这么晚过来,会不会猜到分手的事和您有关?”
“你告诉他了?”江老太爷犀利的一眼扫过来。
席南春立刻否认,“我不敢。”
江老太爷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抓过拐杖,拄着快步往外走。
房门一拉开,老罗立刻让开道路。
等三个人出了卧室,来到大屋前厅,往前面一看,江老太爷太阳穴当即要跳出来。
江驭的跑车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