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吞吐吐地抽噎着,赵成柏的目光下落,却没再看向沈蕴,而是看着她身后的袖袖。
空气又有了一瞬间的安静。
沈蕴面色难看,又将女儿往身后推了推,这个时候,赵诚却寒着脸,将赵成柏放下,伸手便要将袖袖拽出来。
“世子要做什么?”沈蕴再次挡了上去。
“让开,”赵诚的声音也冰冷起来,“让她出来,今天这件事得问清楚才行。”
“妾身怎么不知道世子想问什么,又出了什么事?”沈蕴半步不让,“凭着几个眼神,几句语焉不详的话,世子便做出这等架势,是不是有失偏颇?世子想问话可以,先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凝着目光,沈蕴又朝着赵成柏投去了冷淡的一瞥。
赵成柏缩了缩脖子,眼泪又落下几颗,瞧着分外可怜。
杨春月见状上前,将赵成柏也往身后护了护,低声道,“说吧,成柏,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都说出来。”
赵成柏擦了擦眼泪,小声道,“我,我刚才和妹妹一起去换衣裳,走到一半,妹妹又推了我,然后自己跑了,我去追她的时候,看见她把几张纸给了余嬷嬷……”
“我没有!”袖袖从沈蕴身后探出脑袋,一双眼瞪得越发大,“你撒谎!”
“好……妹妹没有,是我撒谎,是我撒谎!”
被袖袖这么一嚷,赵成柏立刻改口,一双眼睛却越发可怜巴巴地看着赵诚。
“爹……都是儿子撒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他这般模样无疑是让赵诚更加火冒三丈,他抬手指了指袖袖,“你给我过来!”
袖袖刚要动作,沈蕴却猛地将她拉住,赵诚见状眼睛都变得红了起来。
“沈氏!我一再隐忍,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夫君何曾隐忍过妾身什么,这不是正在着急查证吗?”沈蕴冷声开口,又看了看一旁的杨春月和赵成柏,“眼下夫君是觉得,袖袖偷了地契,对吗?”
赵诚几人同时一哽,似乎是没料到沈蕴会将话说得这般直白。
“嫂嫂,你这就不至于了,”赵若仪嗔怪地朝着沈蕴走了过来,一把挽起她的胳膊,“许是小孩子家家在开玩笑呢?是不是,袖袖?”
她又低头朝沈蕴身后看去,语气轻松带笑。
“袖袖,快告诉小姑,是不是这样?若是的话,你去给你爹,还有成柏哥哥道个歉便好了,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袖袖仰着头,语气却无比坚定。
“袖袖没推人,也没偷东西,是成柏哥哥撒谎!”
“放肆!”赵诚的厉喝声再次响起,“那地契去了什么地方?”
沈蕴轻嗤,“怎么,世子这么快就忘了抓贼的事情?”
“你也闭嘴!”赵诚又怒瞪沈蕴,“这丫头先是绊了成柏一跤,又故意推他,都是你惯出来的性子,这样跋扈!”
“世子连解释的话都不让人说,这跋扈之名,还是自己顶着更为合适。”沈蕴板起脸来,“仅凭一个孩子的三言两语,便能确定是幼儿所为,而不是有贼?世子断案的本事也不错,不若还朝后一同去大理寺任职。”
常大人当初讽刺赵方的那句话,在京中也曾盛传一时,眼下被沈蕴又拿出来讥讽赵诚,不少人都面色一变,强忍笑意。
“沈氏!”赵方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远远地传来,“你有话好好说,莫要这般情绪做事!”
沈蕴抱起双臂,“侯爷不妨也对着世子再说一遍。”
“你——”
眼见赵诚双眼一瞪要开口,赵若仪又连忙插在两人之间。
“诶呀,好了好了,大哥,嫂嫂,我知道你们也是着急,”赵若仪转转眼珠子,“要不然这样吧,既然成柏说看见袖袖把地契给了余嬷嬷,不如就把余嬷嬷叫来问问好了。”
两句话的功夫,赵成柏口中的几张纸就明确无误地变成了地契,沈蕴不由得又冷笑了一声。
敢提出这样的想法,余嬷嬷也一直不曾回来,怕是已经被他们控制住了,找不到人,还不是更显得袖袖心虚。
“我看也不必这么麻烦,”沈蕴径直开了口,“余嬷嬷是我的陪嫁,只会替我做事,若是你们不信,直接让人搜府好了,这样一来既能抓贼,又能看看地契究竟在不在凤鸣轩,免得这般弯弯绕绕,徒增麻烦。”
她神情冷漠,看不出丝毫波动,听着这话,赵若仪面上的表情又变得有些讪讪。
“嫂嫂,你莫生气嘛……这,这是为了袖袖的清白着想。”
“我女儿刚说过,她什么也没干,为了赵成柏的清白,你们让人搜吧。”
截住赵若仪的话,沈蕴后退两步,一双眸子又定在了赵诚身上。
“世子可要快些,免得耽搁了时间,又说是妾身藏了你的东西。”
赵诚被这目光看得浑身发凉,紧跟而来的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忽然阴阴地笑了一声,“来人!去把凤鸣轩给我里里外外,好好地搜!”
何叔站在外面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离开,沈蕴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句,“府中其他地方也记得带人去看看,免得真被小贼端了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