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赵成柏的声音忽然响起,他轻轻地扯了扯赵诚的袖子,用众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道,“爹,今天的生辰宴如此盛大,少不了祖母和母亲的操持,成柏还想向祖母和母亲道谢!”
方才宴席开始的时候,赵方和赵诚已经受过谢,这会儿听见赵成柏此话,煞是懂事,族亲们都纷纷点头,不少夸赞赵成柏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赵诚听着这些,分外受用,看了一眼含着笑意的杨春月,顿时心照不宣。
“好啊,过了生辰,的确是长大一岁!去吧,好好让你祖母看看,还有你母亲!”
赵诚又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剜了沈蕴一眼,刻意抬高声音,说着只有知情人才能懂的话。
“让你母亲好好看看,咱们成柏是个多么有担当的小男子汉!有你在,日后侯府便万事不愁了。”
听得懂赵诚的示威,沈蕴也只是笑了笑,望着赵成柏端起茶杯一步步走向宁氏,目光平静无波。
侯府的未来,与她有什么关系?
“祖母,请喝茶!”
说话间,赵成柏已经走到了宁氏面前,举着茶杯恭恭敬敬地大声道。
宁氏自然是喜不胜收,面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喝了茶,又让下人将提前准备好的文房四宝拿了出来递给赵成柏。
“长了一岁,日后也要更加勤勉读书才是!”
看着厚厚的纸本还有墨锭等物,赵成柏下意识地眉头一皱,又很快恢复了笑容满面的乖巧模样,“孙儿知道了!”
“去吧。”宁氏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说让他给母亲敬茶,话到嘴边却又顿住了。
她一眼看去,沈蕴清清静静地坐在桌边,虽然与旁人貌似无异,可身上的疏离感却十分明显。
方才族亲之间也有人私下讨论过,宁氏抿了抿唇,忽然有些不敢开口。
赵成柏倒是似乎浑然不觉,将宁氏的礼物放好,又朝着沈蕴走了过去。
方才的杯子已经被搁下,杨春月连忙示意下人重新倒茶,赵诚则是又有些刻意地笑了一声。
“看看母亲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沈蕴顿了顿,方才露出一个微笑,转头让芙蕖捧着个小盒子上前来,一打开,里面是三根整整齐齐的小金条。
赵诚幸灾乐祸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成柏刚回家不久,我挑的东西也不知道喜不喜欢,索性便折了金银,你拿着,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将盒子递到赵成柏手中,沈蕴的笑容仍是平静的。
她没有给赵成柏挑礼物的心思,也不想落人口实,真金白银地给,赵诚总不能再以此做文章。
赵成柏捏着沉甸甸的盒子,也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意外神色。
这么多金子啊……
屋中众人表情各异,没想到沈蕴会对庶子这样大手笔,一时间纷纷安静了下来。
杨春月坐在一边,垂着头掩饰着面上有些难看的神色,一边冲着丫鬟使了个眼色。
“小少爷,敬茶吧。”丫鬟连忙将茶杯递到了赵成柏手边。
赵成柏这才回过神,有些手忙脚乱地将木盒放到一旁,端起满满一杯茶水的时候,双手还在不停颤抖,洒了不少出来。
“母,母亲请喝茶!”
大声道出一句,赵成柏又上前两步,紧接着,沈蕴还没抬起手,便看他身子一晃,猛地朝前扑了过来——
“小心!”
几声惊叫接连响起,沈蕴也站起身,赵成柏不知怎么脚下一滑,茶杯脱手而出,却并未伤到沈蕴,而是大半都洒到了坐在一旁的袖袖身上。
袖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等天降横祸,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来得及反应,直到裙摆被浸湿方才被沈蕴一把抱了起来。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沈蕴急急抬手摸了一把,所幸杯中盛着的是要入口的温热茶水,泼在身上也不至于受伤。
袖袖摇了摇头,还想说什么,便听见赵诚的训斥声响起。
“你这孩子,方才还那样稳当,怎么忽然就这么毛毛躁躁的?快给母亲和妹妹道歉!”
赵成柏还摔在地上,似乎刚和赵诚说了什么,闻言咬着嘴唇,努力从地上爬起来,怯怯地看了赵诚一眼,这才转向沈蕴母女。
“母亲,对不起,都是成柏不好……”
他声若蚊蚋,小心翼翼地看着沈蕴,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着。
沈蕴叹了口气,“无事,下次小心些便是,你有没有伤到?”
赵成柏立刻摇摇头,赵诚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还有妹妹呢!”
“妹妹对不起!”赵成柏又条件反射般地站直了身子,看向袖袖的时候,眼底有莫名的光一闪而过。
“妹妹,你别生气,我,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听着这话,沈蕴的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赵成柏又咬了咬下嘴唇,声音越发地轻,“妹妹对不起,我不知道母亲给我的礼物这样贵重,我,我分你一半——不,还是都给你吧,当做我的赔礼,好不好?”
沈蕴眼中的光也变得冷厉起来,原来是要给她女儿再泼些脏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