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泰侯府书房之中的这一场密谋,沈蕴自然是无从得知,她知道赵诚回府,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虽然自从看着赵麒麟被带走,沈蕴便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可当真看着赵诚重新出现在平泰侯府之中,她还是有些心凉。
为了这位,平泰侯府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沈蕴原本也做好了被为难的准备,谁知赵诚回到侯府之后,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除了躺在静思居中养伤,便再也没有任何举动。
赵方和宁氏也是如此,先前侯府之中的种种紧迫,似乎都已经随着赵诚完好归来,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沈蕴看着这一切,只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侯府之中维持着这种诡异的平静,侯府之外却没有这么轻松了。
先是赵方被睿宗叫到宫中,好生训斥了一番,虽然徇私舞弊之事是子虚乌有,可若不是平泰侯府兄弟相争,便也不会闹出这等丑事,还枉费朝中发力调查了这么久。
不光是训斥,赵方还被下旨降了职位,睿宗更是让赵方在府中好生思过,变相将他软禁了起来。
赵诚便更不必说,单就那一身伤痕,想养好也需要花些时间,再加上同样身处侯府,被睿宗道了个长兄无状的罪名下来,与赵方一道在家思过。
经此一事,平泰侯府在京中的名声,越发显得岌岌可危,先前宁氏将两个庶子赶出府去的事情,也再次被人翻了出来,津津乐道着。
再便是赵麒麟构陷兄长一案,虽然看似情有可原,但仍是因着人证物证俱在,很快判了下来,夺赵麒麟官位,将他全家流放到西北边陲,无故不得回京。
这道判决一下,基本上便是将赵麒麟翻身的路堵死了,这位也带着一身的伤,立刻被送离了京城。
左绮与他一道同行,沈蕴听闻消息之后,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托顾令瑜给她捎去了路费盘缠。
“赵二夫人说谢谢表姐,若是有机会,她再回来报答。”
而今平泰侯府外的禁卫已经离开,只剩下两人镇守,顾令瑜来了一趟,送了消息,又转达了左绮的话。
“不过,表姐,看那位赵二少爷的模样,却并没有什么感激之情呢。”说完了正经事,顾令瑜又咬了咬嘴唇,轻声道,“二夫人拿了银子,回去的时候,还遭了二少爷的打骂……”
沈蕴敛下眉眼,赵麒麟没算计得过赵方,自然是将整个平泰侯府一同恨上,只是流放在即,这位怎么还跟银子过不去?
“算了,不去管他,”沈蕴还是很快地摇了摇头,“那是他们自己要处理的事了,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些,你可是准备好了?”
闻言,顾令瑜立刻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外,确认一切正常方才开了口。
“表姐放心吧,院子已经买下,屋中家具也备好了,只等表姐脱身。”
沈蕴松了口气,她借着出府查账的空挡,给自己和袖袖置办了一间宅子,眼下终于就绪,她也不必担心离开侯府之后,她们母女两人会没处可去了。
“不过表姐,楚家产业多的是,你为什么还要自己置办?”
顾令瑜歪头看着沈蕴,目光有些不解。
沈蕴母亲虽然不在了,可楚家也是不会将沈蕴弃之不顾的。
沈蕴并未开口回答,目光在屋中转了一圈,顾令瑜便明白了过来。
因为平泰侯府。
“他们是不会心甘情愿地放我离开的,”沈蕴轻声开了口,“想逃脱这魔窟,便只能用些手段。”
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能用的办法无非那么几种,顾令瑜眉头紧皱,嘴角也跟着耷拉下去。
“可若真是这般,表姐和袖袖日后岂不是只能藏头缩尾地过活了?”顿了顿,她又忍不住道,“表姐,不若,不若你们跟我回江南去吧,我爹娘定是乐意的!”
沈蕴不出声地笑了笑,又摸了摸顾令瑜的手背。
“别慌,就算只能藏头缩尾,也不过是暂时之举,再者说,娘亲留给我的东西都在京都,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抛开这些,还有……
心下微顿,沈蕴面上仍是八风不动,又朝着顾令瑜眨了眨眼,好让她安心。
听着沈蕴这话胸有成竹,明显是已经有了盘算,顾令瑜也只能压下担心点了点头。
不着痕迹地将话头挑开,沈蕴又捡了些事儿与顾令瑜问了起来,二人絮絮又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将一切安排妥当,顾令瑜这才告辞离开。
将人一路送出侯府,沈蕴再次回到屋中,房门刚一关上,她眼前便是一黑,紧接着,萧钰那张熟悉的脸便忽然出现在面前。
“大,大人怎么来了?”
乍见萧钰,沈蕴先是一愣,随即又不知为何紧张了起来。
平泰侯府的禁制刚刚解除,先前这段时间,萧钰自然是不会前来,沈蕴几次见他都是在公事之中,对方也是一如既往地严肃冷厉,不苟言笑。
可眼前的男人却挑着眉头,露出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萧钰这般模样,沈蕴的心又乱了起来。
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之后,她那要与萧钰疏远的决心,早就不知道被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