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这句话落下的时候,沈蕴正好走到拐角后,闻言毫不意外地笑了一下。
果然如此。
“夫君,妹妹。”
她大方现身,赵诚和杨春月都猛地抬头,露出了惊诧神色。
“你,你怎么在这儿?”赵诚眼中划过一丝心虚,又很快地被厌恶所代替。
沈蕴大大方方地又上前一步,对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拥抱姿势视若不见,“早饭好了,婆母让我来寻夫君。”
她说的坦然,赵诚反倒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点头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或许是因为被沈蕴正面撞上,赵诚头一遭对上沈蕴说话的时候,没了那不耐的语气。
沈蕴站着没动,淡淡道,“路嬷嬷也已经到了屋中,若是让她看见,恐怕要说妹妹的不是了。”
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长辈院中,这两人公然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杨春月的脸色也变了,变得惨白,她咬着嘴唇,又一次朝着赵诚看了过去。
这是在给她下马威吗?
沈蕴也瞧见了她的目光,自己也顺势看向赵诚,见他拧着眉头想开口,施施然道,“听说,路嬷嬷是出身宫中的。”
只一句话,赵诚原本想说的话便又堵在了喉头。
宫中规矩森严是一回事,这路嬷嬷既然与宫中有关,保不齐平泰侯府中的什么举动,便会经她之口流入宫中。
想想自己已经因为宠妾灭妻,被人笑了又笑,参了又参,赵诚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春月,你稍等片刻,待我和沈蕴进去,你再跟上,别被抓了错处。”
杨春月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又伤心地看着赵诚。
赵诚则是又低下头,避开了杨春月投来的目光。
“春月,听话,这也是为了你好。”
路嬷嬷是宁氏为教训沈蕴方才请来,在赵诚眼里,只要杨春月行事不要被抓到错处,便也不会跟着遭殃。
话虽如此,但他这般退让,到底还是让杨春月受了委屈。
杨春月心有不甘地咬着嘴唇,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夫君去吧。”
赵诚见状也只有松开手,咬咬牙不去看杨春月的神情,硬是转头走到沈蕴身边,跟她一道往屋中而去。
望着两人相隔不到一步之遥的背影,杨春月不甘地皱着眉,面上又出现了算计之色。
沈蕴与赵诚一道返回屋中,还没等站稳,便听见一个严肃的声音响了起来。
“世子爷,世子妃到了。”
沈蕴微微抬起头,便和一张与声音同样严肃的脸庞对上了视线。
路嬷嬷站在宁氏身后,原本刘妈妈的位置,正一瞬不眨地看过来,对上沈蕴的目光,神色顿时又冷了几分。
赵若仪倒是不在屋中,不过以宁氏的宠爱,想来也不会让她待在这里听训。
还不等沈蕴说什么,身后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杨春月磨磨蹭蹭地掀开了门帘。
被这动静吸引了目光,路嬷嬷又抬头望去,宁氏适时道:“这是世子妾室,府上长子的生母,也劳烦嬷嬷帮着提点几句。”
“见,见过路嬷嬷。”
杨春月见状,也只能低着头行礼,路嬷嬷看她一眼,充满轻蔑之色,硬是将人晾在原处,转头又看向沈蕴。
“世子妃请上前来吧,先让老身看看,您的规矩如何。”
望着满桌饭菜,还有宁氏隐隐得意的神情,沈蕴顿时明了,这是要让她伺候着宁氏用饭了。
花样还真是不少。
压下心中冷意,沈蕴还是走上前去。
沈蕴虽然是家中庶女,但因着母亲早亡,她被抱到嫡母膝下抚养,后又要嫁到平泰侯府这样的人家,规矩上也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可惜,路嬷嬷从前在宫中,教习的是选秀的秀女,要求甚是严苛,便是沈蕴自觉做的不错,还是被挑了不少的不是。
一顿饭用下来,沈蕴的双手已经发了抖,宁氏吃饱喝足,她却仍是水米未进。
路嬷嬷那边却还不算完,将沈蕴从进门一来的言行举止,一条一条地挑出来,又讲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在沈蕴白得没了血色的脸庞前堪堪住了口。
“……暂时就说到这儿吧,毕竟只是第一回,待日后再发现什么问题,奴婢再慢慢提点。”
路嬷嬷躬了躬身,态度随意得很,站在宁氏身后,二人神情如出一辙。
沈蕴顶着一头虚汗,饿得眼前发黑,也不难看出眼前这两位是早就商量好的。
她竟不知,只是要替自己和袖袖讨个公道,便能让宁氏负气至此,不惜下这样的重手。
难怪赵诚是个一丝委屈也受不得的主儿。
“啊!”
身后忽然传来杨春月的低呼,沈蕴转过头,只见她已经踉踉跄跄,摔倒在地。
杨春月从方才给那路嬷嬷行礼开始,一直被忽视到现在,同是水米未进,昨晚还伺候了赵诚大半夜,实在是撑不住了。
“春月!”
赵诚见状丢下筷子就要上前,愣是被宁氏一把按住胳膊,结结实实地拦了下来。
“成何体统!”另一边,路嬷嬷也厉声尖喝,“杨姨娘这般故作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