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沈蕴一边吩咐着芙蕖,一边狠了狠心,弯腰将袖袖抱进了怀中,转身便向外跑去。
杨府医定是派不上用场,她只有抱着袖袖,到城中几家医馆去碰碰运气了!
运气,想着这个词,沈蕴的双手都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她的女儿今晚能不能活,就要交给这虚无缥缈的运气了!
沈蕴一路狂奔着到了府门前,芙蕖已经命人套好了车,两个值夜的门卫见状要上前询问,“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让开!”沈蕴厉喝一声,抬脚踹在其中一人膝盖上,后者猝不及防,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
来不及多说一句话,沈蕴冲上马车,对着车夫道,“去仁安堂,快!”
袖袖仍在吐血,大朵大朵的血花溅开,车夫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驱动马车飞驰起来。
沈蕴看着窗外景色一闪而过,心中越发急迫,眼看着快要抵达仁安堂所在的街区,车身却忽然晃了晃,猛地加速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
沈蕴急声发问,绷紧了身子要朝外看去,与此同时,身边也轻响一声,芙蕖不知为何倒了下去,双眼还紧紧闭着。
心下一惊,还不等沈蕴发声,车中便凭空多出了一道身影。
“仁安堂已经关门歇业,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萧钰?”
沈蕴惊讶震撼,抬头看向车身,不知道萧钰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听到他的话,又立刻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仁安堂是京中最负盛名的医馆,在其中坐诊的也都是杏林圣手,除了此处,沈蕴能想到的便只有太医了。
可宫中更是早已落匙,哪怕再拼一回公公赵方的面子,恐怕也不好使。
萧钰坐在马车另一侧,此刻正俯身过来,没理沈蕴的话,倒是先将一枚药丸塞进了袖袖口中。
片刻之后,一直吐血不止的袖袖便缓缓收了势头,青白的脸色看起来也没有先前可怖。
沈蕴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回阳丹,能暂时吊命,但只有一时之效。”
见起了效,萧钰也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有余力和沈蕴交谈起来。
“我认识一位高人,医术不凡,与其在仁安堂碰运气,不如到他那里,胜算还更大些。只是路途有些远,所以先用一丸药。”
“你,你怎么会来?”
从袖袖突然吐血开始,沈蕴的脑袋便被搅成了一团浆糊,直到此时仍是迷迷糊糊,强撑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光及时出现,看起来还对眼下的情况十分了解?
“只是路过。”
萧钰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沈蕴眼中的怀疑之色却越发深了起来。
萧钰却并未打算多言,他将上次那手下留在了沈蕴身边,暗中相助,只是他毕竟是摄政王,往平泰侯府中安插自己的人手,终归不是那么光明正大的事,说了也是平添麻烦。
那杨府医看似得道高人一般,却没想到如此会装,萧钰收到消息已经来不及,只好亲自前来相助。
至于他这一系列举措的理由……大概还是为了弥补兴宁伯府那日犯下的错误吧。
沈蕴也并不是当真在意,只要能救下袖袖就行。
她无心说话,萧钰也并未如先前一般没个正行,一片寂静之中,马车在萧钰的令牌下出了城,又顺着山路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在一处小小的别院门前停了下来。
萧钰下去叫门,沈蕴则是将芙蕖唤醒,省去前因后果,只说有人相助。
芙蕖虽然只是个丫鬟,却也知道摄政王大名,却并未表现出半分疑惑,忠诚地扶着沈蕴下了马车。
彼时别院的门已经被打开,两个小药童穿着整齐,将一行人迎进灯火通明的院中,沈蕴一进门便闻到了阵阵药味。
“这便是那女娃?”
一个矍铄老者从屋中快步走出,一头银发在身后飘动,他只看了萧钰一眼,便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沈蕴怀中的袖袖身上。
萧钰点点头,回身将袖袖抱了起来,“孙长老,请您瞧瞧吧。”
“不妙,不妙啊。”
来的这一路上,虽然服药之后袖袖不再吐血,看起来也没有最初那般吓人,可这被萧钰唤作孙长老的老者还是眉头紧皱。
“这女娃情况不好,得马上行针才能保住性命,茯苓,决明,你们俩随老朽进屋!”
孙长老虽然上了岁数,动作却伶俐得很,一把从萧钰怀中接过袖袖,便转身往屋中走去,方才那两个药童也紧紧跟上,动作娴熟地关上两扇房门。
直到院中空无一人,沈蕴才将将回过神来,不由得讶异道,“这——”
“这位孙长老出身药王谷,座下学徒无数,他说能救便定是能救,放心吧。”
萧钰回过身子,这才低声给沈蕴解释起来。
“孙长老行医向来便是如此雷厉风行,这也是为了节省时间,再加上我已经提前送信前来,将袖袖的情况告知,夫人习惯便好。”
听到这句,沈蕴一直浑浑噩噩的头脑才堪堪恢复了运转,这般说来,萧钰在背后帮了她不少。
若不是有他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