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方看似关怀,眼底尽是轻蔑之意。
一个女娃娃而已,又不能传宗接代,又不能继承家业,他心里也是不喜的,却没宁氏和赵诚那般刻薄罢了。
否则他也不会任由袖袖的病情发展不顾,等到摄政王开口过问才找来太医。
沈蕴一心扑在袖袖身上,自然没注意到赵方眼底的情绪。
“你且好生照顾袖袖,要用什么药尽管差使下人去买。”
赵方两手背在身后,没再多待,离开前还给了赵诚一记眼刀,警告他不要胡来。
一直隐忍不发的赵诚在赵方走后迫不及待的开口,“我同你说的事情,你好好考虑。”
经过赵诚再三敲打,他的气焰不似方才在堂上那般盛气凌人,但仍是态度强硬。
好似沈蕴就应该答应下来。
沈蕴怜爱的抚摸袖袖的额头,床上小人儿的脸蛋儿如精雕玉琢般精致,是那样的可爱。
她迟迟没有回答,赵诚没了耐心,又催促着,“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你难道不想有个儿子送终吗?”
沈蕴这才抬头,愠怒的目光落在赵诚身上。
进门到现在,赵诚半句关心女儿的话语都没有,一心只想着他那外室和私生子!
还有他话里的意思好像笃定了自己命里无子一般,可她还不到二十岁啊!
正是生养的好年纪,赵诚此话,是挑明了往后他不会再与自己行夫妻之事。
所以她注定不会有儿子。
可那又如何?她有袖袖,这就够了。
哪怕没有儿子,她也只想陪着袖袖长大,给袖袖请最好的夫子,培养她琴棋书画。
她绝不会让那私生子占了嫡子的名分,让袖袖以后要仰仗他的鼻息过活。
沈蕴隐忍着怒意,“夫君请回吧,别打扰袖袖休息。”
袖袖才刚睡下,她不想吵醒袖袖。
她这副清冷孤傲的作态深深刺痛着赵诚,他上前一步,高高扬起的手停留在半空没有落下。
脑海里回荡着赵方的训诫,我朝以礼法治天下,宠妾灭妻是大罪。
他要还想安安稳稳的承袭爵位就不能落人于话柄。
“我实话同你说吧,我与春月两情相悦,我心中唯有春月一人,你若应了我,往后你还是平泰侯府尊贵的世子夫人。”
“你若不肯应我,往后我绝不会踏进你的房门半步,下半辈子你便守你的活寡!”
赵诚一拂衣袖,脸上表情十拿九稳。
深宅里的妇人哪个不求夫君的宠爱?
沈蕴却是勾唇冷笑。
她嫁进平泰侯府三年,与守活寡又有何区别?
刚成婚时赵诚还会装装样子,虽不喜与她同房,倒还算体贴关怀,自从她遇喜,赵诚便与她不甚亲近。
生产时一脚踏在鬼门关,赵诚都缩在自己房中不曾来询问半分。
她从前只觉得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不得赵诚喜欢,到了今儿,他领着杨春月回来才晓得真相。
杨春月带回来的孩子,比袖袖还大上些许,此二人早在赵诚与她成婚之前就已苟且在一处。
偏她是个傻子,被蒙在鼓里三年有余。
指甲几乎要嵌进肉中,沈蕴闭了闭眼开口,“夫君要纳妾,我自是拦不住,外室总归是不好听的,夫君想让那孩子有个名分,便让她们母子进府吧!”
“只一点,娼妓之子,休想记我名下,他们母子不要脸,我总是要顾着平泰侯府的脸面。”
赵诚脸上青白交杂,只她抬出平泰侯府,便是他也无话可反驳。
让外人知晓平泰侯府的嫡子乃娼妓所生,连同他的脸面也会被人踩在脚下。
赵诚仍是愤愤不平,“污秽!春月她......不是娼妓!她家道中落才流落风尘,她与旁人不一样!”
不一样,不还是娼妓吗?
同是娼妓,谁又比谁高贵呢?
赵诚一脸心疼,让杨春月做妾室已是委屈,他如何还能让沈蕴诋毁于她,俩人争吵了几句,沈蕴将人打发走。
关上房门,沈蕴靠在袖袖的床榻旁,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走了一般。
看着布置简陋的房间,眼神似珍珠一颗颗掉落。
往后的日子,她都要这般过了吗?
年少时她曾想过无数次自己未来会嫁个怎样的夫婿,婚后会如何的恩爱,然都成空。
妾室入府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府便是了,赵诚不依,偏要为杨春月大操大办。
也不是没有过先例,但多是妾室出身名门,身份尊贵才有的待遇。
如杨春月这般出身的,换做旁人,都要把此事捂严实了才是,哪会像赵诚还妄想大操大办。
为着此事,晚上家里又闹了一通。
赵诚要领着杨春月上桌用膳,宁氏心疼孙子便允了,赵方起初不同意,架不住赵诚坚持,最终也是默许了。
全程,沈蕴都只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春月生子有功,也是为我平泰侯府延绵子嗣,这些年让她在外头已是委屈,热闹些迎她进府也是应该的。”
赵诚说的头头是道,眼里唯有杨春月母子。
一直没说话的沈蕴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