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什么,其实宁采臣自己也不知道。
他自己觉得他对聂小倩只是出自于道义,只是因为心疼这个女子的遭遇,所以才会出自于道义的救她于水火。
他将聂小倩的骨灰从树妖姥姥的手中救出来,本来想要送她回她的家乡安葬,只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物是人非的,恐怕回去也找不到她的家人。
为了怕她孤单,这才将她的骨灰葬在他的书房窗外。
人鬼殊途,他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而且他是读圣贤书的,子曰:“敬鬼神而远之”。他自然不可能和一个女鬼交往过深。
再说他有妻子,妻子的娘家对他还有大恩,他承诺过不会“纳二色”,所以他不会做对不起妻子的事情。
只是宁采臣不清楚,心疼与在意就是一场感情的开始。
而对于一个人来说,恩情如果太重,反而可能会成仇怨。
升米恩斗米仇,过重的恩情如果还不了就会成为负担,既然还不了恩情,那不如就直接让恩人消失。
也许宁采臣没有这样想过,但他却下意识这样做了。
就像他漠视了家人对病重妻子的忽视,就像他默许了聂小倩在家里登堂入室,就像他默认了他娘随意使唤李珍的陪嫁丫环。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果不是他这个一家之主的态度暧昧,又怎么可能会成为如今这样。
“看来娘和夫君都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呢,唉,都这么晚了,谁会这么失礼地这时候上门啊!”李珍把玩着自己腰间的荷包,眉头轻皱,似乎对外面这位不速之客有些不满。
宁母没有开口,宁采臣也没有说话。
很快谷雨就带着聂小倩过来了,因为宁家只是普通的地主家庭,只不过因为宁采臣中了秀才,家里的田地免了赋税,最近几年才富裕了一些。
李珍是家里的独女,带来了不少嫁妆,这些嫁妆也填了宁采臣读书的亏空,再加上她带来的人,才让宁母从家务中解放出来。
所以外人来宁家根本没有什么通传的规矩,直接就被领到了厅里来。
再说来的人是聂小倩,她已经在宁家里待了挺长时间了从来都不用通传带路,这一次要不是因为来的晚,院门关上了,她自己就直接走进来了。
“谷雨,这位是?”李珍看宁采臣和宁母都没有开口,便张嘴向谷雨询问。
“娘子,这位是聂姑娘。”谷雨头低了下来,没有看李珍的脸。
聂小倩一进来就看到了厅里坐着的一个年轻妇人,她自诩自己长的不错,不然她也不会成为姥姥手底下最得力的鬼,只是她没有想到宁采臣的妻子居然也长的这么好看。
不过也是,如果他的妻子长的不好看,他也不会直接许诺“不纳二色”。
聂小倩看着李珍,心里酸酸的,明明自己是官家小姐,而对面的女人只是个秀才的女儿,可她们的经历却是天差地别。
自己客死异乡,还被树妖姥姥控制害人,而这个李氏却是嫁了良人,生活的这般幸福,让人羡慕!
“李娘子好。”聂小倩努力压下心里的酸楚,露出温柔的笑容对着李珍开口。
同时她也在打量李珍,之前她明明都看到了李珍屋子里透出的死气,那么浓的死气,她应该很快就死了才是,怎么现在看她,却是完全康复,连一点病气都没有留下?
“聂姑娘好。”李珍回以微笑,“娘,这位聂姑娘是?”
李珍转头询问自己的婆母,她是不应该认识这位聂姑娘的,毕竟全家都隐藏着她的存在,她这个重病之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她是谁呢?
“她……”宁母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看向了儿子。
“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朋友。”宁采臣走过来,在袖子的遮掩下握住李珍的手,“你的病才刚好,还是回去休息吧。”
“可是聂姑娘在这,我回去休息是不是不太好?”李珍小声地询问。
“没关系,娘在这呢,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宁采臣也在她耳边低声地说。
“聂姑娘,内子身体刚刚痊愈需要休息,我们就失陪了,你和母亲聊。”
也许在看不见的时候,宁采臣会忽略李珍,但在李珍当面,他还是很重视李珍的。
就像现在,如果让他选择李珍还是聂小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李珍。
聂小倩听到宁采臣的话,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他,但宁采臣在说完话后并没有再看聂小倩,而是扶着李珍,所有的注意都放在李珍身上。
“聂姑娘我身子实在不好,失陪了。”李珍很是抱歉地对聂小倩说。
“时候不早了,你和二郎赶快回去吧,这里有我呢。”宁母也在这个时候开口。
随后聂小倩就这样看着宁采臣扶着李珍在她的眼前离开。
“宁伯母?”聂小倩有些不敢相信他们为何态度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小倩姑娘,你这么晚来家里是有什么事吗?”宁母就当没有看见聂小倩的不解。
她儿媳的病才刚刚好,身体还弱着,还是不要接触这位聂姑娘的好。
这位聂姑娘也真是的,之前就和她说了,她儿媳病着不见外人,今天儿媳痊愈,她正好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