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强颜欢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哦,没什么,觅觅。我并不在意这些小事情,无论芩澜送什么礼物,我们都会喜欢的。”
盛觅觅显然不信,她记得宋氏刚才那句话的语气并非如此。
宋氏在盛觅觅的胳膊上轻轻拧了一把,力度适中,同时焦急地向她连使眼色,“芩涟一个人在里屋对着镜子细心打扮,必定感到孤单寂寞,你快进去陪陪她吧。”
盛觅觅绝非易于糊弄之人,尽管她未能洞察那箱中藏品的奥秘,但她从宋氏的举止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种不想让人揭开的隐秘。
虽然心中微有遗憾,未能让顾芩澜彻底颜面扫地,但盛觅觅深知宋氏乃其挚友之母,不愿让其过于难堪。于是她顺着宋氏的语调,温言道:“既然姨母大人大量,不与她争执,我亦不便过分纠缠,以免落人口实,说我盛觅觅得理不饶人。”
随着宋氏的引导,盛觅觅缓缓步向顾芩涟的闺房。
就在此时,顾芩澜忽然发声:“盛姑娘请留步。事已至此,若不阐明真相,恐怕他人真会误以为我小气不堪。趁着众人在场,不如让我展示一下我所预备的添妆之礼。”
芙庾手法敏捷地掀开箱盖,然后将箱中的物品逐一取出,每取出一件,便高声报出其名。
每件物品的出现,都让在场的宾客表情愈发丰富。
天哪,这些是从哪个角落里翻出的古旧之物啊?
看看那些金银首饰,都已蒙上了一层岁月的灰暗,其年代之久远,恐怕早已被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中。
顾家的大小姐究竟是从何处觅得这些陈年旧物,用以装饰自家妹妹的嫁妆呢?
盛觅觅的确有些挑剔,但这些物品即使是自用,也难免让人心生厌弃,更别说是作为礼物送人,尤其是添妆之用。
这哪里是什么体面的头礼,分明就是传递霉运,添乱!
众人投向顾芩澜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不屑,那些官夫人更是觉得顾芩澜的行为有失水准,仿佛事先商量过一般,纷纷后退几步,与顾芩澜保持距离。
她们方才实在不该那么匆忙地过来打招呼。
果然是商户出身,缺乏见识与度量,真是让人丢脸!
顾芩澜将这些夫人的举止尽收眼底,却毫不动怒。而宋氏的脸色却是愈发阴沉,她此刻已彻底明白,这个丫头是故意为之!
故意引诱盛觅觅将她引来,故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些物品公之于众!
宋氏的脑筋飞快地转动,目光落在她的贴身嬷嬷身上。
箱子中的物品并不算多,不一会儿,芙庾便将箱中的物品一一取尽。
顾芩澜对周遭的冷眼与不屑置若罔闻,她径自取起那套色泽黯淡的金头饰,眼神诚挚地捧着,转身面向宋氏:
“夫人,我早已言明,情意并非由价值所定,这些物品或许在旁人眼中微不足道,但它们承载的心意却是无以估量的。这些伴随夫人多年之物,夫人愿意在我踏入婚姻殿堂之际,慷慨相赠,我内心深处深感其意。然而,我深知君子不掠人之美的古训,因此便借助妹妹芩涟的婚礼,让这些珍贵的记忆归还于夫人。”
这番话语一经出口,先前对顾芩澜挑剔不已的人群,一时之间全都陷入了沉默。
这批物品,竟是宋氏赠予顾芩澜的陪嫁?
天哪,如此陈旧不堪的物件,宋氏怎能如此轻易地拿出手?
即便不是亲生女儿,出嫁之时总该略微妆点一番,以示尊重吧。
怪不得刚才宋氏急于将箱子封闭,原来她早已识得这些旧物。
“常言道,后母心狠,往往对前夫留下的孩子冷漠无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些破烂货色,竟然也敢拿出手,作为女儿的陪嫁。顾家财大气粗,她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一些自诩正义的人士,开始纷纷指责宋氏。
“往日里总听说顾家大小姐性情乖戾,难以相处,但今日一见,这顾家大小姐举止得体,面对盛觅觅的挑衅依旧面色不变。那些过去的流言蜚语,究竟是从何而来?”
“唉,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顾家大小姐的母亲出身于书香门第,大小姐身上也透着一股书卷气,而那二小姐……显然是有些人担心大小姐的光芒盖过自己的女儿,故意散播谣言罢了。”
“不仅如此,这些年来顾家大小姐几乎未曾在公众场合露面,想来也是担心大小姐太过出众,抢了二小姐的风头,故意将她困在家中,不让她露面。”
那些先前责难顾芩澜的人,如今却纷纷转而指责宋氏。
在责难顾芩澜时,众人还稍微有所收敛,毕竟她如今的新身份令人有所忌惮。但对宋氏,她们可就毫无顾忌了,毕竟众人都是商贾之家,谁也不比谁高贵。
尽管顾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在商场如战场的世界里,谁也不敢断言未来的命运。今日你可能富可敌国,明日或许就会一败涂地,变得一文不名。
今日莅临的诸多名媛淑女中,不乏一些与顾家商场争锋相对的劲敌。如今,她们逮到机会对宋氏落井下石,那些贵妇人们自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庭院之中窃窃私语声渐起,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