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朝服冠冕环身,本想去东宫闹上一番,却不曾想计划还未实施,就被太子轻飘飘打回。
唯一还算安慰的是太子安抚她,表示会让罪魁祸首来找亲自找她商谈。
李昭多少有些失落,再风光的曾经,放到现在不过是昨日黄花,当权者不想理会,便是拿着免死金牌,照样要人头落地,更何况是一身先帝御赐的衣服?
但到底不算彻底不给她脸,让下令的人过来面见她。
这也算是变相告诉她,她儿子性命暂时无忧。
只是李昭在府上等待许久,却发现来人是自己的长子晏景之后,还是忍不住怒意翻腾。
晏景比她想的要平静很多,面对她带着愤怒的质问,也依旧神色不改。
连一句母亲都不称,只端端正正的唤她一声“殿下。”
李昭面色煞白:“你叫我什么?”
晏景像是没有看到,只淡淡道:“若是殿下没事,臣就要回官衙办事了。”
李昭知道他有多心狠,母子情分困不住他,但愤怒却是怎么都止不住:“本宫生得好儿子,如今要为了一个女人,去弑杀他的亲弟弟。”
晏景嗤笑一声:“殿下怕不是疯魔了?他姓赵,我姓晏,哪里来的什么亲,充其量不过故旧而已。”
“那我这个母亲,在你眼里是不是也不过是个故旧?”
李昭怒意更甚:“乌鸦反哺,羔羊跪乳,竖子如此,竟能不如牲畜!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儿子,为了一个沾花惹草不知廉耻的妇人,不认生母,弑杀血亲,实在是枉为人子!”
晏景眼底划过锋芒,沉下脸来,瞧着有些阴鸷倨傲:“长公主对臣有何成见,大可直言,再不济可以去京兆尹处递上状纸,何必辱骂臣的妻子。”
方才如何骂他,都不予理会,不过是提了一嘴那尤氏,反而让他不满起来了。
李昭头昏眼花,被沉重的朝服坠着要往下倒,常嬷嬷连忙去扶她,又对着晏景道:“大公子何必如此伤殿下的心,殿下待您如何,难道您一点都不知吗?”
晏景并不说话,站在堂下,神情中透着百无聊赖。
李昭看他如此,心凉了半截,自知骂他无用。
晏景未必会对她如何,但子洲还在他手里,万一迁怒了子洲,那必定会让她悔不当初。
李昭深吸了口气,软下身段:“你放了子洲吧。”
晏景不说放,也不说不放,只是对着李昭道:“您日后不要插手我的事情,也别再伸手到广阳候府。”
这是他的底线。
“我上次警告过您,但您似乎并不当回事。”
晏景噙着笑,意有所指道:“或许是周同那颗头颅,不够有价值,以至于您故态复萌,要来我府上搅弄风云……”
李昭听了这番话,又是气愤又是惊恐,强撑着身子,呵道:“怎么,你是不是还想要了我的命?”
她看着晏景神色淡然,不由回想起他幼时一边擦剑,一边威胁她的模样。
阴毒狡诈,残忍无情。
她怎么生出了这样的儿子?
李昭头脑昏沉,忍不住道:“我就应该趁着你当初年幼,就除了你这个……”
不然也不会导致今日这般局面。
常嬷嬷听她口不择言,立即出言打断:“殿下您糊涂了!”
她又对着晏景解释:“殿下她是生气太过,一时口不择言,并非要有意如此。”
晏景听也不听,只冷笑道:“我知道您早就想除了我这个祸害,就像您当初除掉父亲那样。”
李昭如遭雷击,头上戴着的朝冠不体面的抖动,她指着晏景:“你…你……”
他怎么会知道?
“殿下莫要以为我是傻子。”
晏景冷声道:“病死于床榻的人,脸上不会出现青紫瘀斑,殿下大概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杀人,掩饰的手段算不得高明。”
他看出李昭眼底掩藏不住的惊恐,也不想再多番纠缠,“赵子洲不日便会放了,您如今嫁到了赵家,就已经是赵家的妇人,不要再来管我府上的事情,陈年的旧人旧事,再多纠缠,真闹起来,只会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晏景说罢,直接转身迈步离去。
李昭看着他的背影,不住地发抖,常嬷嬷也被晏景方才的话吓了一跳,一时间主仆二人皆是惊恐不已。
过了许久,李昭才吐出一口浊气,对着常嬷嬷苦笑道:“他恨我。”
“我生下来的儿子,他恨我……”
常嬷嬷勉强镇定下来,出言安慰道:“殿下,大公子或许是口不择言,您方才说的话太伤人,所以他才会如此。”
李昭摇了摇头,不禁落泪:“不,你不懂他,他从小就有主意,我管不住他,谁也管不住他,我当初没有将他除去,才导致的如今这般局面。”
常嬷嬷最知李昭本性,只摇了摇头:“殿下,您这不过是伤心忧愤之下的气话,奴婢知道您是怎样的人,您下不去手,大公子应是误会了,您怎么可能会去伤害世子。”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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