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彦躺在那里,拳头捏紧了。
这幅画里,她继续听到了白彦的心声。
“我不信……我不信……我好不容易从小镇到了这里,家人们都等着我衣锦还乡……我岂能因为这一次劫难就半途而废……我不甘……我不甘……”
画面消失了。
慕寒星暂时有了身体的掌控权,她左右一看还在施府的某间房里,于是,她转身推开房内唯一的一扇门。
推门进去以后,又是另外一幅画了。
此时,白彦身体养得差不多了,他第一次起身下床以后,对镜照人。
当他发现眼角上的疤痕时,惊恐万状,一只手颤抖不已地摸了摸。
他真的毁容了……他真的破相了!为什么……为什么!
这幅画里没出现施瑶,慕寒星能得以用一丝魂魄来回走动,刚走两步,门口推门进来一个人,那人看上去气势汹汹的。
“姓白的!在我家小姐院里待那么久了!白吃白喝白住也够了吧!还不赶紧滚出去!”这人看起来像是家仆。
是那天听命把白彦扛回家的那个。
白彦一愣,扭头惊恐地看着他。
家仆见到他脸上的疤痕,一脸嫌弃:“啧啧,我说你啊,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我家小姐心善,以前也捡过不少小乞丐入府,但那些人若是想打我家小姐的主意,门儿都没有!更何况像你这样没什么本事,还丑陋无比的人,简直是天方夜谭!笑死人了,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说完,家仆敞开大门,双手抱胸,垫着脚不耐烦地等他出去。
白彦攥紧了双拳,怒目圆睁,却看着这个家仆没说话,他默默地回到床头,慢慢地开始收拾行囊。
这时,施瑶从外面回来了,慕寒星的意识很快回到了施瑶的身体里。
她见了家仆要赶人,忙跑了过来教训家仆:“阿鸣,你怎么能这样?”
叫阿鸣的家仆一看小姐回来了,立马变了脸色,缩在墙角,低三下四的:“对不起小姐!我看他在府上待了许多时日了,这不是怕他毁了小姐的清誉……若是被人看见说了什么闲话,咱可是千金啊,他不过一个穷小子……真是……”
“好了,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施瑶严肃道。
阿鸣还是不甘心,想劝一劝:“小姐,穷书生满大街都是,咱又不可能一个个都管过来啊。”
施瑶焦急解释:“阿鸣,你不知道,那些来京的考生们,光是路费就要掏光了所有家底,更何况京城的衣食住行都那么贵,他们不过为了一鸣惊人,报效祖国,为什么要承担这些?能帮一下为什么不帮呢?若是当未来的文豪大家,惊世画家的门槛要这么高,那么天赋有何用,寒窗苦读又有何用!”
阿鸣一愣,不说话了。
而站在房门内的白彦更是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施瑶,许久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不许再赶他走了,等他考完再说,我现在要出去照顾那些上京赶考的人了,你过来帮忙。”施瑶对阿鸣道。
“是,小的这就来。”阿鸣匆匆跑过去。
“等等!”白彦沉默许久,终于勇敢迈出一步,焦急地看着施瑶道,“小姐……你救了我,小生还没报恩……也不想整日待在家里白吃白喝,我替你干活行吗?”
阿鸣就瞧不上这个丑八怪,在他耳边“嘶”了一声。
施瑶很快劝阻:“阿鸣!”
阿鸣吃瘪,不敢反对了。
“若你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想多干点活……也行,那你来吧。”施瑶笑笑,走了出去在门口等他。
白彦迫不及待地跟过去,但又怕自己貌丑,再吓到小姐,于是随手从身上撕扯下来一块白布,蒙在了眼睛上。
遮丑。
二人来到京城的一条大街上。
因为来京赶考的人实在太多,很多人住不起京城的客栈,施瑶就让一群下人在一处废弃的草棚里搭建了一个临时的住所,住所里面提供了棉被和草鞋、茶碗还有清凉用的草扇和简易的书案等等。
每日,施瑶还会叫府中的下人定时来送一些粥食,为了不让这群书生心里愧疚,施瑶就让他们偶尔帮自己干一些杂活,这样晚上就可以领一些工钱,往往这些工钱比他们在老家干农活时得到的还多。
渐渐的,京城的这间草棚里人满为患,一群男人天天挤在一起,除了读书干活以外,日盼夜盼地等着施瑶过来,他们为了能看仙女一眼,甚至愿意一辈子住在这间草棚里。
施瑶从不嫌弃他们的贫穷,反而一脸笑容地关心每一个人,还鼓励他们不要放弃希望,若是落榜,来年一定也要坚持。
她知道自己不懂考官,可是力所能及之事还是能做到的,只要能培养出彤国的人才,再小的力量她也一定要贡献出来。
此刻,白彦就跟在她身后,帮着她拿东西,盛汤食,给那些草棚里的男人分发馒头,他安安静静的,不敢多言。
他看着她耐心又细致地照顾那些男人,终于还是心里长了草。
阿鸣说得对,他是什么身份,不过穷乡僻壤里一个破画画的,无功无名无钱,现在还破了相……凭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图跟侍郎千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