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站在韩盈面前的程金脸上带着几分忐忑和紧张, 他道:“我虽只去了两次,可两次下来,都未和那女医搭话说事儿,都是和那田翁聊, 着实不太对劲儿。” “嗯……” 韩盈明白程金为何能这么笃定。 两次见面, 对普通人来说还不足以分析一个人的性情,但对于一些见多识广的人来说, 他的大脑已经可以依据大量的信息分析情况, 很微妙,可能只是某个人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看一处, 又或者只是声音偏弱等等。 这些无数小细节汇集在一起,快速让人得出一个结论, 有的人能够知道自己从那里判断出来的, 但有些人很难总结,最后只能归类为‘感觉不对劲儿’。 程金有可能处于后者, 到底是不是也不重要, 韩盈略微沉吟, 又问道: “他们村的女徒, 是如何选的?” “按照医曹您规定的, 足足比了十一场, 最后是一个叫孙鸠的女孩拿了第一,据说,十一场比试下来,前十场全都做对了,也就是最后一场错了两道。” 提起来这个,程金也有些称奇,他脸上多了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 “我听村里人说, 谁都没想会比这么久,从天刚亮比到了下午才比完,一开始还是在太阳底下,后来太热了,挪到了树荫那边,可现在的天气,那点儿阴凉一点用都没有,好悬没热昏人。” 关于热这点,韩盈是真的颇有感触。 夏天真不是大家不想工作,清晨和傍晚还好点,中午不动汗都能止不住的流,头脑更是发涨,晕晕乎乎的,想不清楚事情,医属的办事效率都不可避免的下滑了,而这个孙鸠硬是在这么热的情况下比到下午,这身体素质和意志力,强! 能收到这样的人到女医队伍里,自然是好事,就是可惜那个能和她比到十一场的女孩儿了。 韩盈心下有些惋惜,却实在是多做不了什么,只能说道: “行,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了,这些天你也是辛苦了,给你多批三天假休息休息,先回去吧。” 多了三天的假期能够休息,程金自然是高兴的,他欣喜的谢过,转身离去。 看人走了,韩盈也就不再继续端坐着,她有些懈怠的将面前的竹简一推,拉过来石枕,整个人直接躺在了凉席上。 石枕和竹席的凉意很快就被身体暖热,挥之不去的热意更是让人心底升起一股燥闷。 韩盈很清楚,像林郊村这样女医做不得自己主的,还真不是个例。 她手头不止程金一个消息来源,乡医们这些天也说了不少情况,林郊村的朱舒的徒弟名额,被公公直接分给了夫家大哥的侄女是一种,与之类似的是父母婆婆这种直系长辈拿捏的,而除了拿捏,还有一些手段不那么明显,但也极其恶心的要挟。 比如,女医想要晋升乡医的时候,公公婆婆突然身体不好没办法带孩子,丈夫甩手不干活或者对田地极为上心,女医要看着孩子还得照顾公婆,根本没时间忙工作的事情,最后晋升直接泡汤。 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因也简单,大多都是:妻子/儿媳,虽然现在还算恭敬/和我在一起,但升上去当了乡医之后可能就要抖起来/说不定会踹了我找其他男人,着实有点把控不住,还不如让她继续做个村医呢。 梁陌晋升就和这沾点边,其实当时有比她实力更好的女医,但家庭拖累让她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错,最后就被没任何错的梁陌抢了先。 这也是韩盈知道多了才新发现的,梁陌着实太新手了些,稍微懂点人情世故,也不会在初次见面中说出那些话,而村女医正常情况下来说应该能历练出这些,梁陌根本没有,她多问几句才知道,这方面都是父母帮忙代办的。 就,毫不意外呢。 至韩盈现在了解到的为止,村中公婆联合丈夫一起拿捏儿媳的事情比较多,与之相对的,父母一家拿捏女儿的事情很稀少,这倒不是父母对女儿心善,完全是利益考验的时候还没到。 毕竟如今女儿还没有表现出脱离家庭掌控、反抗父母的趋势,有的时候就不好说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女儿和父母的亲密度总比儿媳对公婆好的多,这里面除了情感因素,更多还是利益。 以血缘关系聚集起来的家庭,大多数情况下利益能保持一致,毕竟血缘关系是事实存在的,不以任何人的意志分离。儿媳就不一样了,婚姻关系并不稳定,狠下心还是能分个彻彻底底的,顶多就是承担道德上的谴责和一定程度的风险,一旦儿媳承担这些强行分离,那夫家的损失同样是极为巨大的。 为了抑制这种有可能发生的损失,他们必须要保证儿媳时刻处于自己的掌握中,而权力的拥有者对失去权力非常敏感,外界地位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