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或许是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又可能是觉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必要。
厉濯羽对她来说是什么?
是变数。
无论是厉濯羽还是他的另一重身份-凯撒,都是她未曾预料到的变数。
近处,霍绾反握住了渡鸦的手腕,指尖的力度无意识地在施加:
“池越,你是为数不多的、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时澈交待我要照顾你,可这么多年来……你所受的伤,大多数都是源自于我。”
“我从来没想过要抛弃你,我们之间的约定不会更改,只要你还记住那份誓言,那我就会坚持履行下去。”
好……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句。
少年波动的眸光几度变幻,在周遭黑暗的环境下,凝结出了更深的彩色。
无论是他对霍绾的感情,还是他们之间那无法割舍的联系,都不是可以被简单判定的,是家人,更是超越了家人般的存在。
许久,他才张了张干涩的唇,郑重许诺:
“只要姐姐不抛弃我,我会像从前那样……成为你的影子。”
可霍绾却摇头,“不。”
“我想让你有自己的生活,这是我答应过你哥哥的,也是我内心一直所希望的。”
她为此努力了这么多年,又熬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让她和南池越,都得到彼此真正想要的。
只是……
她越发看不懂南池越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从前只觉得他年纪轻轻经历了太多,从往生岛出来以后一直执行着那些黑暗血腥的任务,所以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可现在,看着他眼神中酝酿积蓄着的阴鸷雾霭,是偏执的疯狂。
少年缓缓低下了头,用那几乎快要捕捉不到的微弱声线低喃:
“可姐姐……”
“你就是我的一切。”
*
帝都。
中心医院,VIP住院部。
厉濯羽睁开眼时,从窗外洒入的灿烂阳光已经铺满了一床。
捧着一本枯燥经济学书籍的长发女人正坐在窗台上,专心致志地阅读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厉濯羽只觉得今天的眼皮格外的沉,连脑袋都跟着变得笨重了。
尽管察觉到病床上的少年已经醒来了,霍绾也仅仅只是调换了个更加惬意的坐姿,不紧不慢地翻阅起了下一页。
早上十点,外面的阳光很是灿烂,像是为窗台上的女人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朦胧幻惑,给人一种种随时都要羽化消失的错觉。
原本沉重到快要重新阖上的眼皮一下子掀开。
“已经……几点了?”
厉濯羽撑着身体坐正,看着窗外明媚刺眼的阳光,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古怪。
“十点。”霍绾头也不抬地应了声,又翻阅了一页后,补充了四个字,“早上十点。”
厉濯羽按了下太阳穴,“怎么没有叫醒我?”
霍绾抬起了脸,一副理所当然的调调:“你难得这么晚才醒,不想打扰你,怎么了吗?”
“埃文呢?”
“早上八点的时候他来过一趟,看你没起床,就又回去了。”
说着,霍绾不重不轻地合上了手里的书籍,脚尖挨到了地面,下了窗台。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怪你的意思,绾绾……你不要放在心上。”
霍绾没有搭理他,拿着书走向了沙发,重新翻开了原先的页码,低头阅读了起来。
见状,厉濯羽选择先去浴室洗漱,等收拾好了再出来好好哄她。
听见浴室那边传来了关门的声音,霍绾缓缓放下了手里的书籍……
*
与此同时。
帝国机场。
出了机场,霍斯洺坐上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
无论是来接机的助理,还是司机,都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装、收拾得干净利落的俊朗年轻人,他们是霍氏在帝都分部的人。
上了车,霍斯洺没有怎么说话,在后座里闭目养神。
直到前排传来的一句提醒,令他悄然睁开了隐匿在金丝框镜后的琥珀色瞳眸——
“霍总,我们好像被人……跟上了。”
映在后视镜里的那面包车的车牌是崭新的,车牌号也格外的顺,看着像是贴牌挂牌。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着男人那阴郁不明的脸色,暗暗握紧了方向盘:
“您放心,我很熟这边的地形,下个路口绕个路,应该就能甩开他……”
然而,这话才刚说出口,就得到了一句低沉的否定。
“不用。”
霍斯洺重新阖上了眼,“让他跟着。”
此话一出,驾驶位上的司机和副驾上的助理都懵了。
就这样……让后面那辆车跟着吗?
真的没关系吗?
可既然领导已经发话了,他们只能默默遵从。
“……是。”
在无人察觉的视野盲区里,后座里的男人又缓缓睁开了那双漆戾的寒眸。
他刻意让江川在公司高层里透露了他要前往帝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