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濯羽只是耐心地重新搀扶着霍绾坐下,见她脸色还算平和,才忍不住附到她耳边低声落下了一句:
“坐月子吗?那你就当是提前演习了一遍好了。”
当然,这只是句玩笑话。
而回应他的是——
小腿上的一记重击。
霍绾虽然穿着住院部的拖鞋,但这一脚下去,钻心的痛楚依旧不减分毫。
厉濯羽的脸色并没有太多变化,低低叹息了一声后,轻轻挑起了掩映在霍绾脸侧的一束长发,别到了她的耳后:
“看到你今天这么有精力,我也就放心了。”
霍绾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轻哼:“如果推着我的轮椅的人不是你,我想我会更有精力。”
厉濯羽像是没有察觉到周边递来的视线一样,深思着霍绾这句话的意思。
是他又说错了什么,让她感到不快了吗?
他又推着这辆轮椅移动了大概几米,突然停顿了下来,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那我让埃文过来,看不见我,你的心情会不会好一点?”
霍绾:“……”
这真的是正常人的脑回路吗?
埃文?
无论是厉濯羽还是埃文,还是他身边的人,但凡是身上有着吉尔赛特家族标识烙印的人,她都一律都不想搭上半点关系!
算了。
眼看着周围投来的视线越来越密集,霍绾有一种身处于监控摄像头底下的感觉。
就这样,她莫名产生了一种找个帽子把脸挡起来的想法。
几秒后,她托着腮道:“不逛了,回去吧。”
闻言,少年再度止步,低眸看了一眼左腕上的名表,语重心长:
“绾绾,你才刚从病房里出来五分钟。”
其实连五分钟都不到,他们刚走出花廊,还没晒到太阳,就被霍绾叫停了。
闻言,霍绾扭过了脑袋,直白地仰视着他:“你很享受在别人的注目礼中散步吗?”
其实不止是注目礼了,不远处有人都已经讨论了起来,讨论着她是厉濯羽的姐姐还是妹妹,感慨这么年纪轻轻的一个大帅哥怎么就摊上了一个重症还任性的姊妹。
霍绾内心复杂:“……”
就不能是恋人吗?
见厉濯羽似乎没反应过来,她索性点明了:“你没发现吗,他们都在看你。”
对于这种目光,厉濯羽早就习以为常,毕竟从小到大,他的这张脸无论放到哪里,都是焦点般的存在。
就像当年他的生母,远近闻名的华都第一美人-厉语棠一样,因过分的美貌而招致过多的关注。
尤其是今天早上,晨光明媚,草色葱郁,衬得他这张神只般的面庞更加朦胧幻惑。
霍绾无心观赏花园里还沾带着晨露的那些花蕾,反而看向了厉濯羽。
他却轻笑地抚上了她的发顶:“绾绾,也有很多人在看你呢。你的关注点……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们那样,只放在我一个人身上?”
霍绾真是无话可说,或许是看得久了,已经对他的美色有了抵抗免疫力,没什么波澜地转移了话题:
“我饿了。”
见霍绾主动提出要进食,厉濯羽可以说是喜出望外。
她这几天总是没有什么胃口,顶多就是喝两口清粥,送进去的餐点几乎是原封不动地从早上一直放到了下午,人看着也愈发清瘦了起来。
万幸今天早上,她主动提出要出来透透气,所以他一大早就让人送了架轮椅过来,亲自推着她来到了医院的公共花园里。
只是……
霍绾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
“你应该不想吃医院的食堂吧,我已经提前让埃文去买了粥,待会就能送到。”
霍绾先是轻轻地点点头,但很快又问:“那你能不能先去找顶帽子?”
“嗯?”厉濯羽似懂非懂,好像理解了又好像没有理解她的意图,“你是想……让我把脸挡住吗?”
霍绾再度瞥了他一眼,随后无奈地捂住了脸:
“不,我是想把我的脸挡住。”
*
十分钟后,厉濯羽推着霍绾回到了那间VIP病房。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埃文从外面的茶餐厅里打包回来的餐点,而是……
一大捧……
红玫瑰!
是的,一大捧,一大片,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那妖冶的猩红。
这捧花束的夸张程度真是令人咋舌。
谁家看望病人是送红玫瑰的?!
这么鲜红的一大片,一大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表白求爱的呢!
厉濯羽还没来得及蹙眉发问,埃文就已经战战兢兢地默默将花束上的祝语卡片藏到了身后。
门前,霍绾单手搭着轮椅扶手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这捧烈焰玫瑰的面前。
刚一靠近,那浓郁妖异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直想打喷嚏。
这种花束上总该有个寄语卡片才对,至少也表明一下送花人是谁,不然不是白白浪费了人家的这份心意?
霍绾伸出了手,冷白纤细的手指在这一朵朵盛放的花蕾上轻拂而过,最终掐取了其中的一朵。
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