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持灯的黑衣侍从们纷纷放下了手里的烛台,遵从命令陆续退了下去。
至于埃文,在确认厉濯羽口中需要“出去”的人里也包括他时,脚底抹油般地跟着跑路了。
很快,这间地下室里就只剩下厉濯羽和被绑在处刑架上的男人,季燊。
透过烛光看清了正对面座椅上的身影到底是谁,虚弱至极的季燊张了张唇,吐出了三个嘶哑的呜咽:
“……杀了我。”
厉濯羽甚至没有抬眸看向他,“不急。”
季燊死死地瞪着他,“如果你是为了羞-辱我,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厉濯羽只是淡淡地牵了下唇角,这道笑弧又很快消失。
他伸手召来了蜿蜒盘桓在季燊脚下的黑色蟒蛇, 头也不抬地幽幽开口:
“你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值得人羞-辱的地方?”
“你……!”
季燊望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牙关都快要被咬碎,怒道:
“是你在幕后设计了我父亲,让他掉进了你的陷阱,被你耍得团团转,最后不得不向你抵押了手上的股份……”
“嗯,是我。”
然而,季燊甚至还没说完,对方就已经轻飘飘地承认了。
全然没有半点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甚至这缥缈的语气中还透着几分轻蔑的谑意。
季燊的瞳孔一瞬间扩张到了极致,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你要报当年你们厉家家破人亡的仇,霍家霍老太爷才是致使你们厉家灭门惨案的真凶,为什么却盯上了我们季家……?!”
“为什么?”厉濯羽轻嗤了一声,是讥诮的不屑。
他慵然抬眸,一双罕见的银色瞳眸里阴云乍现,空气中涌来了杀戮的气息。
“你们季家当年都做了些什么,你这个晚辈不清楚,季如海心里可是清楚得很。”
“你说,季家怎么就出了他这么个软骨头?有这样的父亲,又是怎么教导出你这样的好儿子?”
都是聪明人,季燊怎么可能读不懂这话背后的弦外之音。
他骤然提高了音量:“你……你到底对我父亲都做了些什么?!”
厉濯羽朝他微笑,明明是惊艳至极且单纯无辜的一张面孔,却令人透体生寒。
他漫不经心地歪着头,磁性的嗓音悄然递来:
“你很快也会下去陪他,但不是现在。”
从厉濯羽这里隐晦的得到了季如海的死讯,季燊怒目圆睁:“你……!我要杀了你!”
厉濯羽仍是在笑:“季如海失踪时,我看你也没有多紧张,现在倒是父慈子孝了?”
“我之所以留着你的这条命,是因为你这卑贱的性命对我的夫人来说暂时还有些利用价值……”
事已至此,季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愤怒和绝望以外的第三种情绪——嘲笑。
“夫人?呵……你是说霍绾?你是认真的吗……?呵,她那种女人……”
这笑声还未响彻整个地下室就转化成了痛苦的哀鸣。
只见座椅中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处刑架上的链条即刻收缩了起来,勒住了季燊的咽喉,令他再也吐不出任何一个音节来。
厉濯羽看着季燊脸上快要窒息痛苦的表情,反而更加沉得住气,逐渐分析起来:
“单凭你一个人、单凭季家的本事,绝不可能这么迅速就东山再起,你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
“不过我想,你应该无论如何也不会透露这个人是谁,那我就只好自己猜猜看了。”
“霍斯洺现如今看似已经掌控了整个霍家,可霍老太爷明显还留了一手,这也是他至今按兵不动的真正原因,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只要霍老太爷一天没交出点真东西,他就得按捺一日。所以……霍斯洺就连他自己那边的事情都没处理完,又是怎么把手伸得这么远,一直伸到了帝都……?”
就在这时,眼看着季燊就要再也发不出任何嘶鸣之时,一道灵光、一个全然不可能的念头在厉濯羽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千钧一发之际,他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按钮,松开了勒在季燊脖颈上的链条,给了他重新大口呼吸的机会。
“哈,我早该想到的……”
近处,座椅上身着华服的黑衣少年莫名地笑出了声来,双肩颤抖,张俊美绝伦的面庞被阴云笼罩,一双琉璃般的银眸漆戾无边。
霍斯洺既要稳住失去了霍成寅的霍氏,又要收拾霍绾留下的烂摊子,还要提防已经醒来的霍老太爷恢复意识神智,怕是忙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
可是……
他还有一位在M国位高权重的亲生父亲啊!
霍斯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沈婉容和她的这个老相好做不到。
想到这里,厉濯羽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完全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被捆在处刑架上的男人却朝着他的背影大喊出声:“等等……!”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身后不断传来聒噪的嘶鸣和振动铁链的声音,厉濯羽的脚步还是顿了下。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位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