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他在说这话的同时,她背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着血,她或许倒是真的会有几分相信。
连她这样一个压根不相信所谓“真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人都很清楚一件事。
倘若真的爱一个人,是不会忍心让对方痛苦的,反而会因对方的痛苦而陷入更深的痛苦。
可以是奉献、是放手、是祝福,但绝不是索取和不顾对方感受、令对方陷入痛苦的占-有。
冷漠的对峙间,霍绾却轻轻袅袅地笑了,眯起了那双绿色的蛇瞳,意味颇深:
“说的倒是好听,可这样的话我听的太多了,你倒是说说看,和其他人相比……你有什么不同吗?”
没想到,头顶上方的男人直接愣住了,就连霍绾都没料到他会就此怔住,正当她张了张唇,想要再说些什么时,对方突然间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她的手腕被握住,男人攥着她的手指,将她冰凉的掌背贴在了他的面颊上,眸光灼灼:
“那就给我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
霍绾忍着那令人作呕的不适,面带微笑,温软的嗓音里缠绕着某种诱-导的意味:
“其实你不用和其他人竞争,只要你在我的眼里心里足够有价值,谁又能动摇的了你的地位……?”
眼看着对方即将被动摇,可他却在下一秒扯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你在其他男人面前也是这样说的吗?你也会这样诱-导他们为你所用吗?”
霍绾脸上的笑容隐隐一僵,可没想到的是,男人摩挲过她左手无名指上的绿宝石戒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眸底涌出了更加浓重的阴云。
她亲耳听见他说出了那句:
“但没关系,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会向你证明我的价值。”
又是一个精神不正常,脑子也疯狂的人。
但霍绾已经遇到了很多这样的人,所以早就习以为常了。
她盯着他的脸,幽幽道:
“我不仅主动解除了和你的婚约,还亲自上门打断了你父亲的一条腿,你应该恨我才对。”
听见霍绾主动提起了季如海,季燊不禁冷笑出声,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温柔只是一刹错觉:
“倘若不是他一意孤行,也不会落入凯撒·吉恩·吉尔赛特设下的陷阱,把整个季家都搭了进去,而他只是断了一条腿而已……”
霍绾算是听懂了季燊的言下之意,她折了季如海的一条腿,反倒是季如海“罪有应得”,甚至觉得这点惩罚还太轻了。
不过霍绾倒是没有闲心与他继续叙旧,后背上不断传来的痛楚令她的脸失尽了血色。
“你是怎么想到教唆弗莱家族两兄弟,让他们与我作对的,依我看,想必是幕后有人指点。”
说到这里,她刻意停顿了一下,不放过男人脸上哪怕任何一闪而过的细微神情。
从季燊的表情中她已经得到了答案,唇角噙着的弧度愈发下压:
“你不用急着否认,因为知道弗莱家族一直在与我合作的人不多,只是最近闹的太大了才被传播开来,除去内鬼和弗莱家族那两兄弟自爆,我想不出来其他值得怀疑的地方。”
还未等她的话全部说完,男人就已经松开了她的手,率先回避了她的视线。
“你还是这么聪明,可我不能向你透露这个人是谁,因为我答应了他,他也对我进行了承诺。”
霍绾笑得更加明艳,眼神却逐渐冷却下去,暗沉得像是晕开了一层墨汁。
只见她那失去了血色的嫣薄唇瓣一张一合,一字一顿冷冷吐出了三个字:
“霍斯洺。”
显然,季燊此刻的反应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所有想法。
他好像很震惊,连整个人的轮廓线条都僵硬住了,十分诧异,也是万般没想到。
为什么她会猜到在幕后向他透露这个信息、指点他去联系弗莱家族的人是霍斯洺?
霍绾冷笑着,一语道破了天机:
“这还用猜吗?他一直想收回我手里的暗线,除了他,我想不到任何人。”
“你恨我,但你又口口声声说爱我,所以你无法对我施展报复。那霍斯洺呢,你不恨他?反而与他合作,你知道你自己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吗?”
一字一句逼问的同时,她盯着季燊的背影,确认他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如何回避这个话题上。
在这紧绷着的紧张气氛之下,霍绾无声无息地将自己的手臂朝着床头的枕头探去,试图掏出被她藏在枕头下的那把手枪。
没有窗户的房间本就十分压抑,加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季燊性情大变,在霍绾的质问下,此刻的他显得格外暴躁压抑。
“是,你们霍家落井下石,我会牢记这件事,直到大仇得报,可现如今我和霍斯洺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厉濯羽,也就是凯撒。至于你,绾绾,我想得到你,而霍斯洺也向我进行了承诺……”
说到这里,季燊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激动到直接转过了身,可他的脑门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个空洞的枪口!
面对着霍绾手里举着的黑色枪口,男人先是诧异,随后脸上渐渐浮现出了被怒火浸染灼烧着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