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阳光被遮蔽,倾斜而下了一大片阴影。
而躺椅上,那正阖着眼,闭目养神的女人却纹丝不动,恍若毫无察觉。
终于,连风声都停止了。
“绾绾。”
这温柔的语气和那天相比简直判若两人,霍绾还以为他今天吃错药了。
“今天天气很好,你应该也想去外面走走吧?”
又过了好几秒,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慵懒妖媚却毫不在意的女人缓缓掀开了困意朦胧的眼皮。
霍绾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
天气?
是不错。
但是,就这样盯着天空发了一会儿呆,她却懒洋洋地摇起了头:
“不想啊,我今天就只想在这里躺着。”
厉濯羽缓缓倾身靠近,半跪在了这架躺椅前,试图触碰她软若无骨的手指:
“你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两天了,今天难得愿意出来晒太阳,不想去外面逛一逛?”
霍绾终于瞥了他一眼,接着又轻笑着撤回了视线:
“你不打算软禁我了?”
她这几天看起来哪里像是被软禁了,简直就是很享受这样的闲暇居家时光,求之不得。
厉濯羽也不想再一遍遍解释保护和软禁的区别,刚要放低姿态继续低哄,就被那沾染着凉薄笑意的玩味女音打断了。
“我难得休个假,放空放空自己,你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这语气中的嫌弃已经很明显了,她的脸上几乎也等于写明了“逐客令”三个大字,不信厉濯羽看不出来。
可他却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有人取走了三天前那晚你在帝国拍卖行拍卖出的那只玉镯,绾绾,你不好奇买家是谁吗?”
霍绾不紧不慢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颇为无奈地将双臂环抱在了胸前:
“不好奇,反正那笔钱款现在应该已经进到了我的账户上了。”
她继而轻笑着勾起了唇角:“说起来,一只我不想要了的手镯而已,能卖出那么高的价格,还要多亏了公爵阁下您跟着哄抬市价呢,谢了。”
沉默中,厉濯羽从她的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中探查出了背后的真相。
那深沉的银眸一瞬不瞬地锁着她冶艳的容颜:
“绾绾,你已经知道买家是谁了。”
那晚竞拍过后,她着急着前往拍下那只手镯的买家所在的包厢,不就是为了亲自找到那位神秘买家吗?
可惜,那个人先一步察觉到了,提前离场了,令她扑了个空。
她应该懊悔晚了一步、应该更加好奇才对,可现如今她表现出来的样子……
与她那晚的急切完全对不上。
除非,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霍绾笑而不语。
很快,她单手撑着身体坐正了起来,“今天太阳晒得够久了,晒伤了就不好了,我要回房间了,你自便吧。”
“绾绾……”
“公爵阁下,你可能不知道,我几个月前被人捅了一刀,当时住院的那段期间都没有现在清闲,所以,你可能误解了,其实我很享受这段难得的清净时光。”
末了,她又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当然,如果中途没人来打扰就更好了。”
说完这些,霍绾没有任何犹豫地从躺椅上起了身,踩着脚下的拖鞋,转身原路返回主卧。
“南池越。”
短短三个字,不过是一个名字,却像是一个符咒,直接叫停了她的脚步。
那宛若从深渊里涌来的低语追上了她的魂魄:
“他被你派去了F国,F国周边最近很不安定,你就不好奇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闻言,霍绾的身形仅仅只是停顿了一下,又重新迈开了纤长的腿,头也不回地淡笑:
“他不会有事的。”
渡鸦不会有事的。
因为他向她承诺过,他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厉濯羽缓缓起身,盯着她的背影,“你就这么肯定?”
霍绾再度嗤笑出声,背对着光的脸上冷得仿佛附着了一层寒霜,没有回答也没有吭声,径直折返回了房间。
*
即便已经回到了房间,那一直拘禁着她心神的脚步声还是追了过来。
厉濯羽跟着她回到了主卧,关上了房间的门。
霍绾倒也没有任何拘束和顾忌,自顾自地脱下了轻薄的防晒外套,只穿了件吊带裙,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深陷进了松软的床褥里。
这时,她像是才发现床尾还有一个人一样,说了句:
“时间还早,我要睡午觉了,你请便。”
只是那冰冷的脚步声却逐渐逼近至了床头,一层阴影从高处笼罩了下来。
少年敛着气息,居高临下:“你打算一直这样回避我?”
大半张脸都埋进枕头里的女人没有睁开眼,困意朦胧,“没有啊。”
“我要是真的不想搭理你,还会一直和你进行这么无聊的对话吗?”
他们中间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明明和平常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总感觉更加疏远了。
“绾绾,那天下午是我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