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绾不禁在心底冷笑。
厉濯羽嘴上说得好听,态度上也无可挑剔,就是实际上做出的事和那张巧舌如簧的嘴里说出来的话相差甚远。
保护?
但凡不是脑子进水了,都知道这是软禁。
不过她现在也并不在意这个。
想要出去,总会有办法的。
之所以不着急,是因为她暂时还不打算离开帝都。
但联系不上渡鸦,这让她感到不安。
下午的阳光很好,刺眼的光透过落地窗洒入了室内,映照在身侧少年那堪称绝色的侧颜上。
可从霍绾的角度只能看见他背着光的那半张脸,半明半暗,光影错杂,反而更让人生出莫名的古怪。
过了很久,他才握着她冰凉的手指低声道:“你想回华都,等过段时间我陪你回去。”
霍绾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话,眯起了眼睛:
“你认真的?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打算踏入华都一步了呢……”
她在那场名贵云集的订婚宴上揭露了厉濯羽的真实身份,揭发了他所做的一切,令他深陷舆论风波不说,干脆成了个笑话。
都这样了,他还打算回华都?
说起来,比起这个,霍绾更好奇另一件事。
“霍斯洺是怎么放你走的?就算他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毕竟整个霍家都被你骗了这么多年,难道就真的咽下了这口气,不再追究?”
然而,这句话才问出口,霍绾就已经想到了答案。
她一走了之,留下了那么大一个烂摊子,霍氏内部正值动荡期,外面又有君家虎视眈眈,加上老爷子突然苏醒了,霍斯洺现在怕是忙得不可开交,内忧都没处理好,更别提去治理外患了。
想到这里,霍绾意识到了什么,转过了头望向身后:
“你不怪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拆穿了你的身份,让你功亏一篑。”
厉濯羽的情绪倒是没有霍绾想象中的那样波动,甚至连脸上的细微神情都未曾改变分毫。
他眸色分明,没有什么过于复杂的色彩,就在霍绾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不再回答时,她的耳畔才接受到了一道格外浅淡的回应:
“霍成寅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他的罪孽也得到了报应。”
上一辈的恩怨太过复杂,现如今真要细算起来,最后已经不知道是谁欠了谁。
霍老太爷因温、厉两家蒙受牢狱之灾,又间接失去了妻子,盛怒之下对温、厉两家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报复,致使温、厉两家家破人亡,最后用一把火带走了十几条无辜鲜活的性命。
可即便霍老太爷看似成了最后的赢家,到了晚年也依旧落得了个孤苦凄凉的下场。
唯一的亲儿子-霍隐与他反目成仇,一走就是多年,亲手抚养长大的嫡长孙-霍斯洺竟然不是霍家的血脉,亲自接回来用心培养的孙女-霍绾的身份也成迷。
除去霍皎皎,霍家现如今怕是没有一个人真心希望他平安康健。
叱咤了华都这么多年、立于不败之地,暮年依旧意气风发的他,能料到他自己最终会落得个如此下场吗?
这不是霍绾想要的回答,厉濯羽现如今对老爷子怀揣着怎样的情感,仇恨还是释然,她一点也不在意。
不知道是他此刻的眼神太过晦暗,还是脸上的表情太过专注认真,霍绾隐隐产生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下一秒,只见少年那锋薄的唇一张一合,低缓地在她耳畔道出了一句令她动弹不得、僵硬至极的呢喃:
“而我,绾绾……我得到了你。”
他那一根根冰凉的手指滑入了她的指缝,紧紧扣握着她,像是宣读着神圣的誓言一样虔诚:
“我们重新开始,你是我的夫人,此生唯一。”
霍绾当然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重新开始,这意味着他不再追溯历史和过去,无论是她和其他男人逃了婚还是在订婚宴上拆穿了他的身份,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也绝不追究。
但是,以后……
她的生命里就只能有他一个人。
厉濯羽此刻的这种眼神,霍绾曾经见过一次。
那是在他们准备领证前往民政局的那一天,路过那栋破败的小教堂时,他曾在教堂的神像前对她郑重宣读过差不多的誓言。
霍绾盯着他的眼睛,“如果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呢?”
她就这样看着厉濯羽缓缓扯开了唇角,对她露出了一记无比温柔却满含深意的微笑:
“那就让他试试看,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霍绾皱眉,“他?”
什么意思?
少年那双幽暗无边的银眸无声无息地打量着她。
他的嗓音很浅淡,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无论是霍斯洺,古珩,还是曾经被你bao养过的陆凛,他们在你心里的分量,应该甚至都比不上一块石头。”
霍绾的眉头皱得更深。
等等?霍斯洺?!
后面两个名字也就算了,他在这个时候提起霍斯洺是什么意思?
厉濯羽这又是在抽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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