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离开时已经足够低调,但吉尔赛特公爵迎回了他的公爵夫人这个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当然,这是第二天天亮以后的事情了。
*
帝都近郊,一栋极尽奢华的庄园里。
下了车,霍绾无心观赏四周的景物和建筑,脸上几乎没有除了冷漠以外的多余表情。
这里并不是吉尔赛特家族的主宅,而是厉濯羽准备的婚房,更僻静、更偏远,也更警戒……
刚刚在车里,她透过车窗观察着这栋庄园外的路况与环境,安保森严,摄像头密布,与其说是一栋庄园,不如说是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
厉濯羽这到底是多怕别人来暗杀他?
还是说,他打造的这个庄园,是为了囚住她?
罢了。
反正已经来到了帝都,帝国皇帝的脚下、四大世家和各大贵族的控制范围,躲是躲不掉的。
庭院里布置了很多花架,毫不意外的种满了白蔷薇,甚至还腾出了一整面围墙专门供那开得正盛的白蔷薇野蛮生长。
这刺眼的白惹得霍绾悄然停下了脚步。
现如今只要一见到这种花,她就会想起厉濯羽。
心情复杂。
察觉到了她脸上不自然、不明朗的表情,身侧的男人牵握起了她的手腕,手指滑入了她冰凉的指缝:
“怎么了,绾绾?”
霍绾没有任何犹豫,直言:“我不喜欢这些花。”
对此,厉濯羽也很干脆。
他温和地垂眸注视着她,对着后方的埃文冷淡地下达了一道不容违逆的指令:
“你不喜欢,那就都拔了。”
埃文愣住了,“这些是当年语棠夫人亲自种的……”
厉语棠,厉濯羽的生母,曾经华都的第一美人。
厉语棠独爱白蔷薇,于是前任吉尔赛特公爵便在主宅里为她种满了白蔷薇,后来时过境迁,主宅里只剩下最后几株濒临枯萎的藤蔓,被厉濯羽移植到了这里,好不容易才重新抽枝生叶……
说拔就拔?
正当他陷入为难时,又听见前方传来了句:
“全部移走,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至于为什么是‘他的眼前’而不是‘霍绾的眼前’,那自然是因为只要霍绾在的地方,他都会陪她一起。
埃文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主子怎么吩咐,他们做下人的自然怎么做,“是。”
霍绾对此却没有任何反应与波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真想知道厉濯羽能容忍她到什么地步。
这期间,埃文对霍绾的称呼也由‘霍小姐’变成了‘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埃文似乎接收到了来自霍绾的冷笑,可当他重新眨了下眼看向她时,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
霍绾和厉濯羽进了卧室,他的视线也被那扇象牙白的门挡在了外面,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落了回去,可很快又浮现了新的担忧。
霍二小姐这个性子……
她绝不是那种能在受到欺骗背叛后还能当做无事发生的人。
想要安抚她,驯服她……
可能吗?
怕是到时候整个吉尔赛特家族都要不得安宁。
*
卧室内。
才刚打开灯,霍绾就注意到了静静躺在床头柜上的那枚绿宝石戒指。
她记得自己已经把这枚戒指丢在了疗养院的房间里,没想到被厉濯羽发现了,还带到了这里。
可接着,她就转身朝着衣帽间走去,俨然已经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那样随性自然。
她拉开了衣柜的门,从一众崭新的女士衣物中找出了一件丝质睡袍。
衣帽间门口,厉濯羽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这样看着她这懒散又坦然自若地接受了这个新环境。
可他的心还是依旧惴惴不安。
除去知道她现如今的模样不过是刻意制造出来让他放松警惕的假象以外,她今晚在帝国拍卖行不慎暴露的那点心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恐不安。
她的心里……
竟然真的存在着其他男人。
哪怕她没有承认,可也没有否认不是吗?
这个想法、这个怀疑一旦产生,哪怕还未曾被证实,就足够搅得他快要失控。
失神了太久,连那千丝万缕的馨香什么时候已经涌入了他的怀中也未曾察觉,最终还是被一声蛊惑的轻笑扯回了思绪。
“你在发什么呆?”
身前的女人仰着脸,怀里抱着崭新的睡袍,眉眼间沾染刺眼的埋怨,语调却像是在撒娇。
“……你挡着路了。”
厉濯羽注视着眼前一张一合的瑰色唇-瓣,鬼使神差之下,他听见的仿佛不是一声声埋怨,而是字字句句的邀请。
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霍绾突然感到一阵古怪,冥冥之中第六感告诉她,厉濯羽此刻的眼神并不正常。
果然,他下一秒便抬手扣握住了她的下颚,俯身吻了上来。
同一时间,霍绾蹙起了眉,手里的睡袍也因这瞬间的猝不及防掉落在了地上。
她先是踉跄着后退了半步,接着被逼退至了门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