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之上,看似一片和谐。
餐桌之下,那紧扣着的两只手像是被丝线捆绑着缠绕在了一起。
手指被厉濯羽反握住的那一刻,霍绾就卸了力,由着他扣握住了她的手。
他冰凉的指腹在她的掌心擦拭而过。
明明只是单纯的摩-摩挲,却挑起了某种情-致。
接着,他牵引着她,将她带向更深处……
与此同时,餐桌之上,厉濯羽神色如常,仿佛餐桌之下无事发生一样,蔷薇花瓣般的薄唇轻抿,又舒展开来,温淡而柔和声音飘向霍斯洺:
“斯洺哥,订婚宴的事情,我没什么意见。”
话音刚落,不等霍斯洺有所反应,一道悦耳动听的笑声直接抢先一步打断了他。
“哥哥,听见了吗?”
铺着洁白蕾纱钩花的餐布下,女人冷白纤细的手指反勾住了少年的无名指,争夺着主导权。
“依我看,厉小少爷他很乐意呢……”
虽然表面上欲拒还迎像是被胁迫了一样做出的无奈之举,但餐桌下,他可不是这样。
霍绾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这么多年来,厉濯羽在霍家所有人眼里都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
她并不打算在人前拆穿他,因为没必要。
再说了,看着黑心莲装纯,不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现如今最关键的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霍斯洺不会还能找出拒绝阻止的理由吧?
当然,就算他执意否决,也没什么用。
她什么时候听过他的话?
霍斯洺握着手里的高脚杯,明明里面盛着白开水,却在不被人轻易察觉到的情况下,被他像是晃着红酒一样震荡出了波澜。
当然,霍绾和厉濯羽的注意力此刻都不在霍斯洺的身上。
餐桌之下的暗中“较量”,显然才是他们此时此刻的主场。
看着对面两人心不在焉的样子,霍斯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像是没有。
“既然濯羽没有意见,那么这件事我会交代下去尽快筹备。”
单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不满阻挠的意思,甚至真诚到让人误以为他很支持这门婚事。
他举起了酒杯,饮下了一口白水,紧绷着的喉咙放松了些,又问:
“对了,你们选好日子了吗?”
霍绾这才重新看向了他,“当然是越快越好,谁知道老爷子还能有几个明天……”
尽管期间差点说错了话,好在她又用一种玩笑般的口吻及时圆了回去。
“我的意思是,为了给太公冲喜,让太公早日康复,我和濯羽的订婚宴当然是越快安排越好了。”
听了这话,对面的男人沉默了好几秒,渐渐浮现在他唇角的弧度很是讽刺。
“是吗……”
可霍斯洺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浅浅饮了一口杯中的白开水。
接着,他将这只高脚杯重新放回到了桌面上。
随着剔透的杯底接触到了桌面,他那无波无澜的磁性嗓音也随之响起:
“知道了,我会让人尽快去准备。”
见状,霍绾抬起了那只搭在桌面上的手,朝他举起了酒杯,莞尔一笑:
“那就多谢哥哥了。”
霍斯洺没有再接话,静默着,像是很渴一样,口干舌燥,将杯中剩余的凉白开一饮而尽。
餐桌上本就不融洽的氛围似乎变得更僵持不下了。
无论是霍绾、厉濯羽还是霍斯洺,每个人各怀心思,哪怕是山珍海味也变得味同嚼蜡。
侍应生陆陆续续又端来了几盘餐碟,期间霍斯洺主动离席去了趟洗手间,极有格调的雅致包厢内就只剩下霍绾和厉濯羽两个人。
霍斯洺才刚离席,霍绾就重新拿起了刀叉。
讨厌的人走了,她又重新有胃口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切下盘中的鹅肝,面前的餐碟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撤走了。
霍绾怔了下,视线追随着这盘餐碟落在了身侧少年那圣洁如莲的冰霜面庞上。
只见他将自己面前已经切好的酥皮肉派换置到了她的面前,接着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着原本属于她盘中的鹅肝。
这一刻,从她的角度,可以隐隐看见少年唇畔逐渐勾勒出的弧度。
那分外动听的嗓音里缠绕着某种深究到底的凉意:
“订婚宴……“
厉濯羽动作优雅,举止斯文,无法比拟的贵气像是与生俱来一样。
他轻叹着,手中的刀与叉却没有丝毫钝感,利落干脆,将盘中的鹅肝划分成了整齐划一的小块。
“二小姐的决定总是这么突然,让人措手不及。”
闻言,霍绾叉起了他换置到她面前已经切好的酥皮炖肉卷,红酒炖煮调制的酱汁里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令人食欲大增。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语气里却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抱歉,这是临时突然决定的,再说了,我不是提前向你打过预防针了?看你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我还以为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呢……”
厉濯羽仍是低眸切割着盘中的食物,没有抬眸,但总感觉此刻的他与霍斯洺在场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