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窈窕的倩影映在少年银色的瞳仁里,午夜万籁俱寂,连微弱的呼吸都能被捕捉得一清二楚。
听到霍绾这么问,他面露局促,羽睫轻颤,紧张之下回得干涩沙哑:
“我……去客房洗漱。”
霍绾像是没察觉到他的羞赧,又或者故意装作不知情,盈盈一笑:
“好啊,去吧。”
*
二十分钟后。
浴室。
盥洗台前,宽大明净的镜子映出女人冶艳妖媚却冷若冰霜的脸。
她接着弯下了腰,再次用双手捧起了一舀冷水,淋漓地泼洒到了自己的脸上。
湿漉漉的丝发垂了下来,还在不断滴着水珠,将那双幽暗的绿瞳衬得更加妖异诡谲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厉濯羽这家伙,从今天下午开始就对她大献“殷勤”。
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她还是一步步顺水推舟,甚至单独来到了他的私宅,为的就是弄清楚他的真实目的。
尽管她对他了解的不多,但单凭三年前那晚,她就已经知道,这家伙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纯情无辜。
眼下想要她性命的人太多,连这次她的回国之路都遭到了重重阻碍,所以她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对象。
包括,厉濯羽。
镜子前,霍绾抬手理了理长发,本就身着不合身的宽大衬衫的她,在对着镜子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抬手解开了领口的两粒银色纽扣。
那大片冷白的肌肤上,本就惹眼的圆弧线条更加呼之欲出,延伸到更深的沟壑。
下半身更是只遮到大腿根部,两条笔直纤细的腿毫无遮掩的展露在了空气中,晃着人的眼。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大腿和小腿上,分别印刻着几道还未结痂的疤痕,凌乱又狰狞。
在浴室排气扇的换气声中,霍绾拿起了盥洗台上的手袋,不做犹豫地打开,从中取出了那把加装了消音器的银色手枪,一气呵成地装弹、上膛。
确认完一切无误后,她缓缓抬起了头,看着镜子中这张在陌生环境下显得格外冷漠的脸,眸底是漆黑到浓稠的晦暗。
*
午夜。
卧室的门在被轻轻敲击几下都没有人回应后,“咔嚓”一声,被人从外面轻轻打开了。
当那抹逆着走廊昏黄光影的颀长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室内一片宁寂。
屋内。
在那清冷迷离的月色下,指尖夹着一根细烟的女人正慵懒仰躺在真皮沙发上。
青烟白雾模糊了她的脸,月色为她披上了一层缥缈的薄纱。
她就这么融在月色中,宽松的男士黑色衬衫因沾带了湿气而贴在了她的身上,玲珑的曲线在皎洁的月色下若隐若现。
中西混血的精致五官令她看起来更具风情,她闻声朝着门口看来,眉眼间染着笑,媚态横生,是极致的妖娆。
门被打开,霍绾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厉濯羽手里提着的东西。
看上去像是个医药箱。
直到他向她走来,她才注意到他此刻的着装与样貌。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黑色丝质睡袍,头发半干未干,发梢还在滴水,莹透的水珠顺着流畅的颚线流淌,一路滑向精壮健硕的胸膛。
配上那张顶级昳丽的容颜,好一副花容月貌。
听说厉濯羽的生母年轻时曾被誉为华都第一美人。如此看来,想必所言不虚,他的确遗传了百分百的美貌。
少年望着她的眼神澄澈而温柔,还有几分拘谨,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为她担心:
“附近的药店都关门了,我暂时只找到了这些药,再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不必了。”
笑着拒绝的同时,霍绾抬眸看了一眼墙面上的时钟,纤细的手指将那快要燃尽的烟蒂碾灭在了烟灰缸里。
她继而举起了酒杯,宝石般的绿瞳里敛着深意的暗示,剔透的杯壁朝着他的方向微微倾斜。
“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来一杯吗?”
闻言,厉濯羽轻轻放下了医药箱,视线顺着霍绾示意的方向落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只见茶几上摆了两瓶酒,一瓶已经被拆封过了,酒瓶旁边的那只高脚杯里已经盛好了小半杯度数不高的红酒。
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语气依旧温柔:“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饮酒吗?”
霍绾不禁失笑,仰起了下颚,露出了雪白的脖颈,顺势饮下了一大口红酒。
染着酒渍的唇看起来更加饱满莹亮了。
她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这张俊美绝伦的脸:
“怎么不可以?你什么时候变得和韩丞一样了?”
只有韩丞会时常注意她的身体状况。
今天下午他还提醒了她要遵从医嘱,不让她饮酒,虽然这些建议她从来都不会听取罢了。
原本只是随口一句吐槽,没想到却使得空气中的氛围变得微妙了起来。
霍绾从来都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见半晌过去了眼前的少年依旧停留在原地,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的神情并不明朗。
在心中暗暗一叹后,她主动从沙发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