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惠怡眉一直在家中静卧养伤。
林二太太又来看了她好几回。
惠怡眉也不再伪装,素颜与她相见……而林二太太见惠家小姐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且也是个气质沉静,模样又标致的大家闺秀时,心中又是欣慰又是着急。
而惠怡眉其实也一直在寻找机会。
但因为母亲的微妙态度,兄长嫂子和仆妇们都认定她即将理所当然地嫁入林家;所以惠怡眉根本就找不到任何一位支持者或者同盟者。
换句话说,在这件事情上,她必须得靠自己。
而卧床静养,又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思考机会。
前世,林岳鸿和白莹莹站在革新的至高点上,指责她这个旧氏女子和包办婚姻;结果因为她不同意离婚,还因为她的小脚……使惠怡眉成为了整个z国的议论焦点;可林岳鸿和白莹莹却成为倍受世人同情的,勇于追求自由恋爱的时代先锋。
所以,今生的惠怡眉下定了决心。
她当然不会再跟林岳鸿结婚,但她也不能再背负任何污名;不管怎么说,这盆脏水无论如何也不能泼到自己的身上。
要是林岳鸿想要和白莹莹结婚,那他就必须先要完美的解除他和自己的婚约。
——但是,林岳鸿会是这种光明磊落的男人吗?
说起来,惠怡眉还真是不太了解这个人。
前世的她,虽然成为了林岳鸿的妻子,也拥有合法的结婚证;但在她留在林家的那十余年里,他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也从未跟她说过一句话,相处的时间几乎从未超过一分钟……
所以她对于林岳鸿的了解程度,其他都是从其他人的嘴里听来的。
林岳鸿是个才子;林岳鸿与白莹莹的爱情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国内有数十位才子与文学匠师讴歌了林岳鸿与白莹莹超凡脱俗的凄楚爱情……
但此人性格如何,为人怎么样;惠怡眉一无所知。
倒是今生在上海天字码头初遇,当林岳鸿面对四哥的质问时,他扔下了白莹莹和儿女们匆匆逃离的那一幕……让惠怡眉觉得印象深刻。
惠怡眉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这么说来,林大才子……但并不像前世世人所歌颂的那样有担待,对白莹莹不离不弃?
那么白莹莹呢?
依着林岳鸿遇到一点点事就能抛妻弃子独自逃离的性子……若说前世白莹莹没有在林岳鸿背后搞鬼,惠怡眉自然是不肯相信的!
惠怡眉陷入了沉思。
据说白莹莹的父亲是位军官,在杭州做事;因为白莹莹是家中的独生女,所以她从小就被父母宠爱着,并顺应时代的潮流,一路从小学念到了大学……直到她和林岳鸿进入了同一所大学,成为了同系师兄妹,这才擦出了爱情的火花。
白林两人想要追求自由恋爱的心情,惠怡眉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但让她感到恼火的是,林岳鸿从来都没有(或者说是不敢)正面向惠家或者向她当面提出过离婚的事儿,也完全没有做出过任何实质性的或者有建设性的事……
而对于惠林两家来说,一切压力都始于社会的舆论。
那么,这些舆论又来自何方,还需要问吗?
惠怡眉垂下了眼眸。
还是看如今吧!
按理说白莹莹已经为林岳鸿生下了儿子,这就是她最大的武器,但恐怕,她也像自己一样,对惠林两家的联姻持观望态度。
那么,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白莹莹慌了手脚,自己跳出来呢?
惠怡眉陷入了沉思。
她突然笑了起来。
这还用问么?
只要林岳鸿的未婚妻身体大好,而且越来越健康……白莹莹自然会忍不住的。
很快,惠怡眉就意识到……虽说她一直在等白莹莹先出招,但她由始至终都没有给过白莹莹出招的机会呀!
这时,她听到小红在楼下喊了一嗓子,“小姐,黄嫂子过来了!”
不大一会儿,孙氏身边的能干人,黄嫂子就捧着个托盘“蹭蹭蹭”地上了楼。
惠怡眉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黄嫂子来了?快请坐……大嫂又得了什么好东西,快拿来给我看看,我正闷着呢!”
黄嫂子也笑,“回小姐的话,可不就是好东西呢!”
说着,她就把托盘端到了惠怡眉的床边。
惠怡眉一看,托盘上整齐地叠放着一袭手工缝制的宝蓝色男式长袍。
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自己和林岳鸿的旧式婚礼已过了六礼,依储云镇的旧礼,在婚前,男方要向女方送聘礼,而女方则要给男方做一身新衣裳。
惠母当然知道,女儿是不满意这桩婚事的,所以也没指望她会给林岳鸿做衣裳;而是让孙氏身边擅针线的黄嫂子做了一套衣裳,做完之后留了一针……现在黄嫂子把这套衣裳送到惠怡眉的跟前,应该就是要请惠怡眉象征性地戳上最后一针了事。
惠怡眉也没说话,只是不住地翻看着那件长袍。
不得不说,黄嫂子的针线还是很了得的。这衣裳针脚细密又均匀,再拿熨斗熨平了,如果不细看的话,也看不出和成衣有什么区别。
惠怡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