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府花厅。
沈修想着借三弟上门认错,谈一谈取消婚约的事情,因为要真等岑家主动提出退亲,那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顺便找机会问问岑逢秋关于千慈寺、还有画的事情。
可想到当时她也才七八岁的样子,哪里会知道自己待在了那样危险的地方,但回想起这女子古怪的行径和出自她手的魔画,那天让华弟去寺里好好观摩壁画的言语,总是感觉有那么一分引导的可能。
两人都觉得还是不要把岑逢秋牵扯进这件事,但又要问清其中的疑点。这样便不好交给旁人代问,于是随便抓了个借口就找上门了。
不过情况还是有些不尽人意。
沈俞反省得挺好,说自己做了些荒唐的事情,成了天底下都嘲笑的人,也没脸迎娶岑二小姐了。
岑夫人身边的严婆婆却笑嘻嘻地说:“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沈公子有了这份心,二小姐是不会怪罪您的。”
岑老爷觉得跪也跪了,错也认了,便没有什么没说开的事情了,让人把沈俞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对子女关心并不多,语气有些责备,对着妻子说道:“逢秋这丫头怎么还没来?”
刚刚沈俞说想要亲自和二小姐表示歉意时,岑夫人就说岑逢秋最近吹了风,受了风寒,怕是不能来了。
岑老爷却觉得,只是区区咳嗽小症,有什么大不了的,让人一定要来。
岑逢秋到底在不在,在场的岑夫人和严婆婆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局是能躲过倒还好,躲不过就只能硬上了。
“许是受了风寒影响,脚程慢了些吧。”岑夫人有些紧张,不由得怨起了多事的沈俞。
正此时,一位穿着绿衣的女子来了。
她的头发乌黑亮丽,上面只带着几样普通的发饰,一双柳眉细细长长,下面一双有情凤眼水光盈盈,看得教人心生怜爱。
一片白纱挡住了半张如花般娇艳的小脸,女子垂着眼,蝶翅般的睫毛掩住眼中神色。她的声音有些小,对着众人一一行过礼。
这可真是太奇怪了,沈修对着来人打过招呼,见那眉眼是在酒楼里见过的,只不过此时这女子浑身的气质是完全变了。
那股刻在骨子里的疯气全然不见了,也变得一点也不神秘,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温婉小姐的模样。
沈俞没有见过岑逢秋,这次还能算上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心里有些焦急,面上却不显,把已经在肚子里翻炒过的话又倒出来囫囵说了。
“大哥还能把这婚事退了吗?啧,怎么感觉他又是在诓我。”沈俞有些怀疑地朝着沈修投去一眼,发现大哥根本就没有给他一点关注。
不仅如此,华大哥的注意点也在那个岑逢秋的身上,两个人的表情有些相似,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
“我”沈俞一分心,一时忘了该说些什么,他的目光在地上逡巡,不仅没想起来该说那句,连自己说过些什么都忘记了,尴尬。
大哥在场,他难免有些慌张,抬眼撞进面前二小姐也有些慌张的目光中,那双带着水波的眼睛接触到他的目光,就兀自垂了下去。
沈俞硬着头皮,直接跳过中间部分,背起了结尾:“沈某行事荒唐,也损害了二小姐的名声,特此来道歉,还请岑家退掉沈某与小姐的亲事——”
“这说得就太严重了。”岑老爷笑着打断了沈俞的话,把岑逢秋召到这边的位子坐下。
“婚事益结不益解,既然沈侄已经来为先前种种道了歉,逢秋是不会介意这些小事的。”
岑逢秋端正地坐在一边,闻言说道:“父亲说得是。”
沈俞希望岑逢秋硬气一点,怎么能像个软柿子一样呢!这样下去还要掰扯到什么时候!
“既然如此,退亲一事就当晚辈没提起过。”沈修喝了一口茶,“能娶到贵府二小姐,是小俞的造化。”
沈俞心里气得要死,他被一连好几日的毒辣阳光晒得黑黢黢的,气得气血上涌也看不出些什么。
反而是端坐在位子上的岑逢秋,听了沈修的话,一张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些红。
不仅沈俞注意到了她脸色的变化,华越河与沈修也小心地注意到了这变化。
几人换了个地方说话,把沈俞和岑逢秋留了下来,华越河从沈修的贴身侍卫摇身一变成了沈俞的贴身侍卫。几人也离开了花厅,抬脚去了府中花重金修建的四面厅。
四面厅四面落地长窗,坐在其中,可以观看四周景色,重金就花在这四周的造景上。
沈俞一坐下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当真还愿意嫁给我吗?”
岑逢秋避开他的目光,只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公子何必追根究底。”
说着还掩帕咳嗽了几声,看上去好不柔弱可怜。
华越河从门口大步流星走了进来,沈俞也不知道他这时过来是要干什么。
难道这府上他大哥和华大哥,难道都是过来见自己面前这个病秧子的吗?沈俞不敢相信地看向华大哥,但没被分到一分的注意。
“你是岑逢秋?”华越河声音虽小,却冷得像是冬日的井水。
岑逢秋抬眼看向来人,并不眼熟,她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