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一,这不仅仅是回本了,比之前趁着时间地方,还要赚得多一些,天枢星……”
苏平内心喃喃,怀里的钱票,虽算不上太多,可就目前的情势来说,任何一笔收入,都是不容小觑的。
至少,再加上先前的摩拉,又能再挺过一个月的时间,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之后资金周转起来了,就会轻松许多。
只是这一切,还是后话。
此时的苏平,正在自己的家里,坐在桌前,为自己的第六卷泼墨落笔,用墨黑的字,书着炽热的心,行成自己的文。
“叔叔的离世,让我意外,其他人的争抢,令我心寒,无心与他们争夺的我,选择了一条像是逃避的路:出走。”
“我没想过做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也不是会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浊秽,懦夫就懦夫吧,我无所谓了。”
“我要帮助我想帮助的人,他或者该说是他们,绝不止一个,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哪怕世界大变,我也不变的,坚定的我的理想……”
落笔至此之时,苏平微微顿了一下,以此作为结尾,当然是可以的了,只不过他总觉得还缺了什么,好像没写出来,就安心不下来。
“到底是缺了哪?”
苏平皱眉,手指在桌上不断地点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点击的速度与频率,越发快速,显然是心里有些暴躁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陷入了作家常有的一种状态,那是自己怀疑自己的时期,对待作品的态度,可称得上是吹毛求疵。
只是苏平还没有到那样,连一个字词都要斟酌上半晌,不断敲打起承转合的疯狂地步。
到底是缺了哪里?
苏平不知道,撰写自己的故事,他确实除了初期的不适应外,越来越得心应手,但是后来华丽的措辞用得多了,也似乎与原来有点脱轨。
是为了原本的故事,舍弃华丽的词藻,还是为了好看的描述,而放弃值得落笔的追忆?
他陷在了这个问题之中,越是去纠结,越是走不出去,这使得苏平内心愈发烦闷,几乎溢于言表。
这种情感,好似感染到了一旁床上的苏越,趴着的男子,抬眼时望向那桌前的单薄身影,目光柔和。
“平儿,要是写不出来,就先休息了吧。”
“没事,我写完就睡。”苏平随口回道。
此时已是深夜,屋外很是寂静,除了风声喧嚣外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在这村子中,所有人家都熄灯休息的景况,唯有苏平家,还点着烛火,在那微光下,做着他自己钻了牛角尖的补充。
“很晚了,快睡吧,你最近都在写,太累了...”
似乎是察觉到儿子的状态,苏越的声音小了些,但是其对于儿子的关怀,却是分毫不减。
苏平在听见这话语时,内心对于文章创作的事,却是蓦然而止,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在他脸上,看不清其神色。
短暂的沉吟之后,苏平将烛火吹灭,轻声开口:“爸,我听你的。”
苏越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又是沉默。
苏平从椅子上离开,坐到床上,昏暗的家里,他什么都看不到,可却似乎什么都看得很清楚。
坐在床上,苏平一手托着下巴,虽说刚才答应得好好的,可是他还是毫无睡意,压根就睡不着。
在这自己与自己的斗争之中,时间缓缓流逝,过了午夜,再到凌晨。
直到苏平耳中响起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意识到,自己蹉跎了多久,浪费了多少时间。
他眼中渐渐出现了明悟之意,他想这么多,又有何用呢?不还是自己妨碍自己?
敞开了说,其实那华丽的词藻,在他看来,可以是假,而曾经发生的事,却是真,因为故事确实是真实的。
但这两个比起苏平所在意的,比起他一直以来所做的,却是成为了虚无缥缈的“假”。
这其中的真假,并非指真正的和虚假的,而是在他苏平的心中,那重要与不重要,因此而产生的“真”与“假”。
“真假……”苏平口中低语,随即闭上了双目,在自己构建的意境中遨游,体悟真与假之间的如梦似幻。
直到意境坍塌,苏平从感悟中归来,睁开自己的双眼时,天边也泛起一抹鱼肚白,刚刚好正要天明。
很巧合,又很值得似苏平这类作家大兴笔墨,就像是太阳破开黑夜笼罩,迎接他的归来一般。
睁开眼后,苏平双目中很是清明,没有一丝迷惘,走向桌子那边,在自己的手稿最后一行字的后面,画下一个句号。
这困扰了他至半夜,甚至又牵扯出真假感悟,使得苏平坠入意境的篇章,终于就此告一段落。
……
逐月节的前一日,苏平去了村里一处不常去的地方,蒋悠伊的家。
蒋悠伊的父亲,已然在门前等候,苍老的他,身后摆放着十多个竹篮,是他这匠人,亲手编织。
苏平望着这老者,微笑道:“您老不用特意在这等吧?”
蒋悠伊的父亲,面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缓缓说道:“交易之事,不可马虎,待客上门来,也是不容更改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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