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庭院的门前,四人双手环抱在身前,面上带着归来的微微倦意,以及些许追忆。
整整四日,他们总算又回到了这里,回到这熟悉的地方。
跨过门槛之时,四人皆是齐声长叹,有感慨,有期望,有如释重负,种种心绪交织错杂,归结于两字,回家。
对于他们来说,私塾就是第二个家,吃在这里,睡在这里,志同道合如同家人的存在也在这里。
每每回到这里时,总是能够安心的。
不过没高兴多久,四人便被传唤到了夫子的跟前,等待他老人家的教导。
孔夫子端正而坐,手轻捋胡须,温和地说道:“事情已然过去,旧事便不多重提,但有一事,老夫需要叮嘱一下你们。”
“尤其是子安……”
在孔夫子的讲述下,四人也是知晓了,此中缘由。
那王瑞确确实实是假冒的,王员外也对此供认不讳,其借口说,是儿子太过愚钝不想浪费私塾的资源,这才派一个比较聪慧的读书人,替儿子读书。
言辞之间,无一提及那假冒者对苏平造成的影响,也不提对私塾造成的影响,好似个慈祥的老父,只宠爱儿。
不过四人都是慧眼如炬的,既然听到这里还没有变化,那么说明夫子还没有发力,也许起伏点在后面。
“此后,老夫已将那几人逐出私塾,永生不可再入学,并且今后对于身份考察,必然将加重力度。”
“子安你往后,也不必担心,前日如何,今后也如何,人冒我在先,便不可久留之。”
“当然切记,莫要先行动手惹事,有违礼教!”
“学生受教。”苏平双手作揖,自上而下,深深地一拜,其余旁听的三人也是跟着一起。
“但不知,那假冒之人的真名,叫什么?”苏平起身后,缓缓问道。
孔夫子微笑,“刘玉琮。”
……
在此之后,一连过了数日无事,苏平还是每天在学堂后头听听课,偶尔指导一下,前来询问的学弟学妹,使得本就炙手可热的他,在这些人心中,更为深刻。
此时正是课余的时间,苏平的桌子前,排起了长龙大队,一个个略带青涩的面孔,手拿抄录本,来找他解答。
若他是个青壮倒还看着不错,可惜顶着一张比他们还要稚嫩的面容,这怎么看怎么奇怪。
“苏学兄,敢问何谓文人坚韧品质?”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学兄学兄,请问有什么字,是可以一生受用的?”
“其‘恕’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见过苏学兄,学弟想问,何为我们所学之道?”
“四书五经六艺,通会之。”
“可否请具体些?”这名学弟,眉头微皱地问道。
而后边几人一听,当即便是不乐意了,同样都是排着队来的,别人都是问一个,他凭什么问两个?
“一人一问,你懂不懂规矩?”
“想再问,回去后面排队啊,我们可是都只问了一个的!”
那位学弟面上,有些窘迫,回头望一眼,连忙挠头抱歉,随后又向苏平一礼,跑回队伍的末端。
苏平见此,放下刚刚准备制止的手,他也没想到,这学弟挺实诚的,竟然头也不回地跑回末尾去。
在如今的天下,这样的人可不多见。
接着解答下面的问题,苏平都是没有犹豫的,因为他们问的,几乎都是书上有的内容,根本翻一下书就能找到的答案,却非要来问他。
也不知怠惰了,还是嫌麻烦呢。
“学兄,在下请问,人是否皆有不忍人之心?”一个身着青衫,长发束在脑后的青年,缓缓问道。
苏平听后,微微沉吟,这总算有一个不是书里的问题了,终于可以做解答了。
“有,但分情况。”
“什么情况?”他追问道。
苏平一指后面的队伍,道:“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学弟莫非是想开创先河?”
“学兄说笑,只是一路排队而来,在下所见所闻的问题,全是书上有的,不理解之处,回去翻翻书就好,何必劳烦学兄呢?”这青年含笑而道。
“你说得倒轻巧,那书有多少本,一本又多厚,你当我们是和学兄一样的人,能背得下来啊!”队伍之中,有一人不服。
这人回得巧妙,否认其观点的同时,还顺带提高了苏平,若是放在外头,应该可以混个不错的职位。
“就是嘛,你自己不也跑来问了,还好意思说我们呢!”
“孤芳自赏的庸人罢了!”
眼看局势要一发不可收拾,作为当场算辈分比较高的苏平,开口制止,“不遵守纪律的话,我这解答可不办了。”
说着,他目光一闪,望向青衫青年,还有他后面排着的几人,提议道:“要不你们就辩论一场,胜者我搭他多问,如何?”
“这好像,不错啊。”那几人排在最前的一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那就定了?”
“定呗,学兄说的是我们几个,咱们有三个人,难道还辩不过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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