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时安为人处世的确软了些,有学识但不够聪明,乱世之中手段也不够干脆凌厉,作为一省领头人,的确有些吃力。
但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特别能正视自己的不足,不耻下问求教,从不盲目托大。
他不行,他就去找行的人。
杨时安堵着沈啸楼要钱也好,寻求帮助也罢,究其本质,他的出发点并不是为自身利益,而是着眼于大局,这不丢人,更不羞耻。
因此,沈啸楼即便心急归家被拦截,也没有与他计较。
白灵筠口口声声不想上班,却还是愿意来为他出谋划策。
第二日清早,正金银行的七人谈判团正准备前往政府大楼索要赔偿,杨时安却先一步登门造访了。
“杨省长,您今日怎么有空来此?”
寺山内田说得一口流利汉话,若不是小矮个子眯眯眼,还有他们那象征出身好地位高的武士后代方块胡子,单凭这口标准的说话声调,还真听不出他是脚盆国的人。
杨时安捂着前胸叹了口气。
“正金银行遭逢歹人恶意纵火,我们黑省作为东道主,怎么也该来慰问一下的,听说开业延期,大量人员无处安置,正巧,滨北有栋闲置小楼,倒是可以临时借给贵行使用,就是这位置有些偏,地方也有些远……”
寺山内田听的不耐烦,这杨时安啰里吧嗦的到底想干什么?他们的确从国内带来大批银行专员,但也不至于没地方安顿,还用不着他杨时安操这份心。
“杨省长,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廉者不食嗟来之食,个中意思想必不用我这外族人为您解释吧?”
杨时安好脾气的点头称是,“虽然但是,寺山组长恐怕是误会了。”
寺山内田皱了皱眉,“杨省长所说何意?”
杨时安耐心解释道:“嗟来之食意在施舍免费,可在下之意则着重一个‘借’字。借,租借的借,意思是:你付钱,我出地,合同到期,银货两讫。”
寺山内田愤怒而起,“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因动作过大,桌子上的茶杯被掀翻,里面的热茶溅到杨时安的手背上,水滑的瓷杯骨碌碌滚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
杨时安被烫的“啊”了一声,忙起身闪躲,结果没站稳,脚腕一崴,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
好巧不巧,手腕正按在了刚刚碎裂的瓷片上,当即冒出汩汩鲜血。
杨时安一见手腕上鲜血如注,登时大声呼叫起来。
“来人,来人,救命啊!”
寺山内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唬住了。
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嘭!
一声巨响,门板被大力踹开。
“来人……嘎……”
杨时安见到来人,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王虎收回腿,退到后方。
沈啸楼一身冷峻,立在门外。
扫了眼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杨时安。
面无表情,语速缓慢,“意图刺杀省长,拿下。”
“是!”
什么?
寺山内田彻底懵了,他连桌子都没拍一下,什么时候意图刺杀省长了?
一队大兵蜂拥着冲进来,压着还在怔愣之中的寺山内田拖向门外。
肩膀上的疼痛激醒了寺山内田,到这时他终于明白过来,杨时安这是以身做饵,故意做局挖坑陷害他。
而沈啸楼,就是专门来为这场局收尾填土的!
寺山内田因“刺杀华国政要官员未遂”被现场逮捕,作为谈判团成员,其余六人也未能幸免,一并被收押审讯。
至此,正金银行的几名主要首脑成员全部哑火。
南道外分局空了几年的监房,头一次住满员。
黄启明、黄德发这俩从前被边缘化的堂兄弟一时间也成了炙手可热的大红人,连带着整个南道外分局都跟着昂首挺胸骄傲起来。
沈啸楼从雅客州回来后,没有任何特殊的举动,除了折腾的白灵筠狠了点外,其他均无变化,对外依旧不苟言笑,淡然冷酷。
可奇怪的是,不只沈啸楼,整个四盟军都非常平静,吃饭、睡觉、训练,所有的一切一如往常,完全看不出他们刚刚击败毛熊,夺回被占领了几十年的雅客州领土。
对于这种不正常现象,白灵筠总结归纳了四个字。
那就是:拉个大的!
一只大手伸到眼前晃了晃。
“在想什么?”
白灵筠想事情想的出神,没注意沈啸楼走进餐厅。
“没想什么,你接完电话啦?”
“嗯。”
沈啸楼拉开椅子,坐到白灵筠身边,自动自觉的给他剥鸡蛋。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白灵筠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刘婶的侄女今日成婚,我接了请柬,答应了要去观礼的。”
沈啸楼将鸡蛋掰开,放到白灵筠的粥里。
“她做粉肠的手艺不错。”
“是啊。”
白灵筠认同的点头,“要是开间铺子,生意一定很好。”
沈啸楼将粥碗推到白灵筠手边。
“粥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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