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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烧手患(1 / 2)


何况他是帝师,说话无需拐弯抹角。

迟奚祉手里拿了支梅花珍珠颤枝,莹润的珍珠缀在梅花心上,槿紫色的翡翠衬映在簪身上,很少女也贵气。

这是昨日元知酌掉落在这儿的。

指尖轻轻压上去,颤枝便如蝶翅扑闪,迟奚祉淡着脸色,嗓音微冷,“这样才鲜活有趣不是吗?”

其实迟奚祉蛮喜欢元知酌有时候闹出点事来的,她那副矜骄冷血的样子让他觉得有意思,而且他愿意站在她身后替她收拾烂摊子。

有时候他也喜欢她给他制造点麻烦,或者求他帮她善理麻烦。

特别是她惹事后,那双有些冰冷无欲的眸子总是会聚敛起轻盈的月色,含情凝睇地打量他,又澄净又凌厉。

迟奚祉那时候总在想,她要是眼角也能生一颗和他一样的痣就好了。

这样,他们就更般配了。

杨宗脸色一变,转变话术又攻心道:“陛下,切莫要让娘娘落得个红颜祸水的名头。”

“杨学士何必担心,她形如浮萍、身稚体弱,惹不出大祸的,况且朕会给她善后。”迟奚祉忽又想起元知酌倔强固执的性子,指尖用力摁在了那缠枝的梅花上,他继续道:

“朕不忍多说她一个错字,不是怜她,是珍她,爱欲犹如执炬迎风,必有烧手之患,或锥心蚀骨之痛,朕明白,朕此生就娇纵她一人,断不会落人口实。”

爱她时似爱初生月,喜她时似喜看梅梢月。

杨宗神情淡然了些,只是面色依旧算不上好看。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既悟浩然气,也修玲珑心。

迟奚祉的袒护之心昭然若揭,说再多也无益,杨宗只得就此作罢,“臣明白了。”

粉黛花瓶低垂成扶疏花影,日光熬煮葱茏,万千绿意化枯残,此时的天气多一分太燥,少一分太寒,秋本就是个倒映的春。

那年迟奚祉七岁,懵懂之际,他垂着脑袋拜杨宗为老师,杨宗膝下无子,唯有一个女儿,他待迟奚祉便如自己的亲生儿子般,教他周全礼数,教他君子之道。

可惜,师徒二人相知不足三年迟奚祉便被先帝发配苻沛、沦为质子。

迟奚祉是杨宗最得意的学生,也是最心疼的。他为迟奚祉喝彩,也为迟奚祉铺路。

而今一晃十多载,慈悲之心终成帝王之术。

紫烟袅袅散,杨宗忽问:“陛下后背的刀伤如今夜里可还泛疼?”

“早就无碍了。”

“今日时辰尚早,不如陛下陪臣下完这局棋?”

“允。”

几句家常话跟着弥散。一杯黑茶闭,苦涩回甘甜。

跪安后,杨宗便起身离开,踏出乾宁宫的一瞬,紫禁城外的红日中天,耀眼的光芒让他不忍眯了眯眼。

事实上,杨宗从来没有为难过元知酌,顶多看不过是私下提点过几句,但他从来没有排挤和使绊子。

除开忌惮迟奚祉,更多的是杨宗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他先是臣子,再是君子。

助君卧高台,鹤亦栖春山。

厮杀的棋盘早已见分晓,望着外头渐行渐远的一点红袍,迟奚祉阴凉的眸色渐沉。

他垂眉漫不经心地拨了下缠枝,刚刚没收住力道,拇指的指腹被那缀花印出了个冷蕊。

其实,在上回杨宗寿辰的时候,迟奚祉的确动过让元知酌和杨宗交好的想法,不过没成功。

后来他又觉得让元知酌只能依靠自己也好,反正他能护她一辈子,而她少认识一些人,也能少一些不该有的歪心思。

——

“主子,这是南欢楼的那首《鬼荒腔》。”邬琅欠身双手将一副卷轴送了上去,“故事传颂的版本众多,似乎起先只是首童谣,后来传到青楼瓦窑里才成了这首曲子。”

自古以来,童谣艳曲都被当做一种神奇的预言,多是颠覆朝纲的胡言乱语,对于在位者来说实在不算好事。

一旁的邓蕴祥帮忙将卷轴缓缓展开在长案上,他目不斜视,似乎也不敢多听些什么,本本分分地做着自己的事。

迟奚祉硬朗的五官拓落在午光里,颀长的身姿倒映在地上,他神色不清,看上去兴致缺缺。

就凭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元知酌也能怀疑他真心不真。

沉默了一阵子,邬琅思索低声道:“这背后应是有人在推波助澜,不过之前买卖悬赏苻沛公主的事属下早已压了下来,知情者已无活口,只是这次的势头不知是哪儿冒出来的?”

迟奚祉散漫地扫了眼,将手里把玩的颤枝搁到桌面上,眉眼里似乎带了点倦闷,只是温温凉凉地笑了笑,绯红的唇吐出几个字,“不论何人,格杀勿论。”

迟奚祉并不关心起因,他只想要最快解决这件事情。

——

从早晨元知酌被吵醒,她想睡又怕留在乾宁宫迟奚祉再来闹她,便干脆穿衣回了鸾禧宫。

在自己的宫里舒服多了,她安心地补了一个上午的觉。

被秋蕊喊起来吃过午膳后,她又打着哈切想要躺会儿。

秋蕊一众便打趣,“娘娘再睡奴婢可得叫太医来瞧瞧了。”

“古书记载,孕者嗜睡多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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