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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册封礼(1 / 2)


玄衣纁裳,庄重阔气。

绛色兽型图和金纹封边的牡丹芙蓉,凤凰翱翔其上,龙盘双袖,上古金文与凤冠上的照相辉映,彩晕锦明暗变化层次分明,色晕过渡间暗纹熠熠生辉,泼金撒光,却不显俗气,玄墨色为底的婚服肃穆大气,且雍容金贵。

三个时辰后,钟鼓齐鸣,作乐鸣鞭,普天同庆,万顷流光照在明黄色的凤鸾仪架上,熹光璀璨,华盖上的琉璃玲珠清脆作响,锵锵声混在礼炮声中,格外震撼人心。

吾仗、立瓜、卧瓜各十,五色龙凤旗各十五——另有禁牌、乐手、方伞、凤伞、宫灯——不必多言。

迎亲队伍的规模之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从迎亲队伍的前面望去,一眼看不到头,只有一路绵延开的纹织锦缎。

元知酌脸上浮着淡笑,内堂中央陈设节案、册案、宝案,本应设有皇后跪拜位,却被撤掉,使仪女官宣读册文、宝文。

册立礼成后,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往皇宫赶去。

——

金銮殿上,日光透过薄澈的绡纱随风飘动,露出宫阙里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前,站着一位睥睨天下的帝王,底下鸣钟击磬,乐声绕柱,他漆黑的眸子沉静,看着殿外的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许是嬷嬷又教导了元知酌些什么,她走路极为小心稳当,每一步鞋子都藏在婚服的下面,眼不动、脑不晃,极为端庄大方。

迟奚祉的目光一直跟随在元知酌的身上。

女子的脸虽被凤冠上的摇钗遮挡住了,但隐约露出来的绛唇似乎含花,娇艳昳丽,领子束起的脖颈也只留了小节在外面,白皙纤细,在高高挂空的骄阳下泛着迷人的轮廓,再向下,只有一双素手交合放在身前,左右各带着一枚金玉戒指,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红尘俗世难久留,她朝他走来,金枝玉叶无可比拟;春色巍峨雪满山,她似轻舟过万重,圆月骄阳无可替代。

元知酌还剩两级台阶时,一只大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只手的手臂向下倾近,如是低头邀请。

元知酌微微迟疑了下,紧接着便屈指抬手柔柔地搭了上去。

直到这时,她才匆匆瞥了眼这位年轻的帝王,他穿得和她是相似的一套袆衣,上面的走线、金纹如出一辙,视线渐渐往上,隔着琉璃珠帘,迟奚祉的脸上笑意盈盈,颜如神邸,长身矜贵。

看他时,却只能注意到他狭长凤眸中倒映的自己,似乎,世界万千,独有她一人。

从万丈之高眺望下去,鲜血垒砌的高台,枯骨成堆,迟奚祉牵她的那一刻,俯身颔首,刹那间,千万人之上,而有神权青睐。

欲望疯长叫嚣,同时也被极端地满足。

元知酌懒懒低睨,远处如山的群云压在金檐处,光华缤纷,广场上百官三跪九叩,齐声贺道——皇后万福金安——

凤冠上垂落的宝珠遮挡眸色,这一刻,她内心是欢喜至极的,连着那颗沉寂许久的心也开始隐隐澎湃。

如果爱是将权力拱手相送,那这和春药有什么区别?

——

白日举发册奉迎,晚上便是合卺礼。

帝后并坐于酒案前,台上摆着龙岩、红枣、花生、莲子,女官金爵酌酒以进,两人合卺共饮。

礼毕后,屋内的侍从全部下去,金钩上的红纱被落开,厚重的殿门阖上,只剩帝后两人,门缝的间隙里漏进来的晚风将软烟罗带得晃动,宛若开了一片的嫣红花海,浪花重峦,艳波叠嶂。

元知酌手交叠放在腿上,她垂眸看着霞帔上的凤纹,忽而脑袋上多了一双大掌,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抬头,小幅度地仰了下脖子,立马被老老实实地地摁了回来。

“别动。”迟奚祉倾身半跪在床榻上,垂眉凝在她的凤冠上,他的长指轻轻拨开前额上的青丝,将一支凤头钗摘了下来,修长的指骨上覆着层粉白的皮,几道青筋随着他摘放的动作而微微突起,像是山脉绵延出来的青紫山脊。

冕旒上玉珠线雕上了龙纹与日月山石,随着迟奚祉随意地倾身而缓缓荡动,龙凤花烛燃起的碎琼明晃,翱翔的凤凰衔着玉如意,金龙爪下祥云飘芙蓉。

他的手若有若无地擦过她敏感的耳尖,一缕缕散下的长发被他指尖带着落进肩颈,挠在心头。

两人的婚服贴在一起,交融的影子摩挲出细微的动静,不经意间的肌肤相触,元知酌都感觉有一股很轻颤栗从脊椎骨后方传上来,迟奚祉的动作细致而温柔,只磨得叫人心慌。

不带一丝情欲的撩拨,像是情窦初开时多看对方一眼都觉得海潮迭起。

轻薄如翼的红纱被卷起,远处摆着的瑞兽四鸾圆镜映入眼帘,一瞬,她和旁侧的男人一道出现,她头上的金玉配饰被他一一摘下,红绳缠绕的青丝散开,而凤冠却还稳稳地戴着。

九凤鎏金珠串在空中摇曳生姿,元知酌视线微微上移,他的冕旒拓下大片的阴影,将他整个人割裂开来,侧脸的轮廓格外地清晰,她只能看到他的右眼,半垂的侧眸情绪显露在镜中。

那样的神情郑重、沉静、耐心——他似乎在拆一件贺礼。

片刻,绕梁的红纱又另一侧的风吹回来,铜镜变得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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