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越下越大,陈斌烦闷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珠,催促着部下加紧安营扎寨。
雨珠在帐篷上跳跃,发出清脆的声响,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这时郑军两个斥候奔驰而来,急声呼喊:“清军马军!清军马军!”
正在安营扎寨的郑军士卒,许多人都听到斥候的喊声,所有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陈斌见此脸色大变,急令道:“停止扎营,列阵!!!”
副将秦达见士卒面色惶惶不安,高声抚慰道:“大雨至,道路泥泞,骑兵冲不起来的!”
周边的士卒听完心中稍定,只是此时的郑军前锋,士卒散乱一片,要集合起来还需要时间,但陈斌所缺的恰恰是时间。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陈斌肉眼看见前方出现一大片白甲的骑兵,这清军必然是追着斥候一路疾驰,毫不怜惜马力。
雨刚下的时候,地面还是坚硬的泥土地,但等博洛看见郑军前锋时,地上已经泥泞不堪。
而且奔驰许久,马力已疲,博洛吁停战马,回身望向身后的镶白旗将士,人人都有些疲惫,粗重的喘息声,和士卒口中吐出的气息,在寒冷的天气中,出现阵阵白雾。
可博洛回头所望,对视之人,虽疲惫,但眼神坚定,战意仍存。天时不在,地利不存,唯有人和。
博洛看着前方的郑军已经是乱作一团,长枪一指,高声道:“杀进去。”
随后博洛一马当先,身后的镶白旗兵紧紧跟随,雨滴打在他们的盔甲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三千镶白旗悍卒,沉寂的冲向郑军,其势犹如排山倒海,惊涛骇浪一般。
马蹄翻飞,不时有骑兵因马陷泥坑而摔倒在地,倒地的骑兵,转瞬之间便被身后的战马飞速的践踏过去,饶是如此,博洛依旧没有停下步伐,依旧向着郑军狂奔,眼见马力已竭,博洛大声喝令:“刺马!!”
说完后,长枪轻刺马臀,战马受痛,其速更疾,身后的清军纷纷效仿,一时间,战马疾驰,马蹄踏入泥水中,溅起一片片的泥花。
博洛的突袭,如同风暴,席卷了郑军的营地,郑军士兵,忙碌于安营扎寨,临时集结起来的士兵,不过是簇集成一团又一团,根本不成阵型,更何况这些郑军战力堪忧,几乎没打多多少实战。
面对清军的突袭,郑军措手不及。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他们的声音,被雨声所淹没。
镶白旗兵如同狼群,疯狂地撕咬着郑军。他们手中的长枪战刀,无情地收割着郑军前锋,郑军的抵抗,如同风雨之中的烛火,摇晃而又微弱,仿佛随时便会熄灭一般。
秦达看了一眼陈斌,咬咬牙,道:“将军,鞑子突袭,请将军先退,我替将军断后!”
陈斌怒而拒道:“国姓以我为先锋,我岂能不战而退!”
随后陈斌亲率亲卫往前,试图阻抗清军,陈斌在亲卫的卫护下,声嘶力竭的喊道:“快!结阵!防御敌骑!”
博洛高声呼喊:“杀进去,冲垮水贼!”骑兵的奔驰,耳旁不停传来呼啸的风雨声,让身后的八旗兵,不禁感觉到血脉喷张。
慌忙列阵的郑军,被吃痛而全力奔跑的战马,直接撞飞过去,八旗兵杀入阵中,挺枪便刺,挥刀而斩,郑军被杀的横尸一片。
郑军的溃败,如同山崩地裂,一发不可收拾。溃兵眼神中,充满了恐惧,陈斌纵然不愿,也知已经不可挽回,随后在亲卫的保护下,朝着后方狂奔而逃。
副将秦达,拼死断后,战至最后,身旁仅有亲卫一人,举目望去,再无站立之郑军,秦达前方之郑军,非死即降,自己的身后,则是大批的溃兵,正慌不择路的四处逃窜。
博洛看着已经仅剩二人的秦达,场景似曾相识,略一思索,博洛想起来,那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也是自己以马军突破方国安之部,有一明将,在临死之前,高呼“君子死,不免冠,吾张名振为天子血洒疆场!”
不知眼前这人,会否如那人一般,宁死不降,博洛驱马上前,对着秦达说道:“可愿降?”
“不降!”
“尔若愿降,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不降!”
“父精母血,尔如此轻掷此身,愧对尔父尔母。”
“有国无家,不降!”
博洛有些意兴阑珊,道:“汉人软骨头很多,硬骨头也不少,罢了,既然不降,便成全你吧。”
说完,博洛挥挥手,八旗骑兵一拥而上,乱刃之下,秦达陨于阵中。
秦达,闽地,兴化府人氏,生于兴化府一平常人家,幼喜读书,其待人以诚,邻里皆称其为君子。
及至天下大变,隆武登基于福京,秦达入军中效力,闽地多变,辗转而至郑成功麾下,阵陨于湖广大地。
这场雨中的突袭,摧毁了郑军前锋,五千前锋,逃回郑军大营时,不过七百余人,余者,大部而降。
郑成功收到消息,大怒,欲斩前锋大将陈斌,诸将苦劝,陈永花也劝说道:“鞑子所部皆是骑兵,来去如风,陈将军正在扎营之时,受其突袭而败,况且如今大军刚至,便杀大将,不吉!”
郑成功闻言道:“死罪可免,活罪